"刀下留人。"
就在祿威手中的長刀即將劃出一道弧線，抹過祿勇脖頸的時候，一直在冷眼旁觀的土司們便是異口同聲的阻止道。
雖說這祿勇的所作所為完全是"罪有應得"，而且這還是東川祿氏的"家務事"，與他們沒有半點利益關係，但如今形勢所迫，東川祿氏本就人心惶惶，假若在鬨出"手足相殘"的亂子，餘下的東川狼兵怕是再無鬥誌。
"族長，刀下留人！"
趁著祿威手中動作停滯的當口，在角落處瑟瑟發抖多時的祿氏軍將們也紛紛反應了過來，連滾帶爬的跪倒在祿威腳下，還有人伸手去奪閃爍著妖異光芒的長刀。
"我東川祿氏數百年的沉澱與積累，竟毀於你一人之手！"
"日後到了地下，你有何顏麵去見阿爸跟祖宗！"
終究是血濃於水的同胞兄弟，即便心中湧動的殺意溢於言表，但祿威終究未能狠心將長刀落下，而是跌跌撞撞的回到了之前的位置，神情恍惚瘋癲。
他知曉，即便來日他們能夠如願攻破這昆明府城，他也失去了和阿迷州土司普名聲、王弄山土司沙源討價還價的資本和底氣，所謂瓜分這雲南之地的念想更是化作泡影。
"好了，好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我等不如好生謀劃一下明日的戰事吧。"
滿臉不屑的瞧了瞧跪在地上麵如死灰的祿勇，臉頰上尚存著一絲血漬的沙定洲便輕咳一聲，適時更換了話題"今日咱們雖然未能如願拿下昆明府城，但城中的官兵早已是強弩之末，隻能靠著那長槍陣苟延殘喘。"
"等到明日天亮，我等令族中精銳一擁而上，必能如願拿下這昆明府城。"
相比較東川祿氏的悲慘遭遇，王帳中絕大部分的將校無疑更加在乎昆明府城中那令人咋舌的財富以及讓人眼花繚亂的漢人小娘子。
故此沙定洲的話語才剛剛作罷，帳中原本有些凝重陰冷的氣氛便驟然火熱起來，還有人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臉上露出不加掩飾的淫笑。
"二公子所言甚是。"
"官兵早已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了。"
"殺明狗！"
"到最後，還得是靠咱們滇東土司！"
聞聽耳畔旁此起彼伏的呼喊聲，東川宣撫使祿威的神色更加落寞，原本孔武有力的身體就好像那泄了氣的皮球，無力的栽倒在虎皮長椅之上，雙手還微微哆嗦著。
沒了，什麼都沒了。
官兵已經越過東川府，除非他們日後能夠全殲這來勢洶洶的官兵，否則他們東川祿氏隻能像是那無根浮萍，在這雲南境地上漂泊，或者"忍辱負重"的寄人籬下。
"靠你們滇東土司？"在諸多夷人將校錯愕的注視下，原本肝膽欲裂的祿勇就好似那炸了毛的刺蝟一般，歇斯底裡的詰問道"漢人有句話叫卸磨殺驢，如今這昆明府還沒有拿下呢，爾等就打算無視我東川祿氏了？"
"難道我祿氏的狼兵們白死了？"
噗嗤..
聞聽此話，上首的沙源和普名聲頓時麵麵相覷，眼眸深處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心道這祿勇果然是有勇無謀，到現在還沒有認清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