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山海關外千五百裡的鴨綠江北岸,一座如同巨獸般的城池正匍匐在空曠平坦的曠野上,冷冷的窺視著對岸的女真人,此地便是號稱朝鮮邊鎮要塞的"義州"。
因為坐落於兩國交界的邊陲之地,早在元末清初的時候,義州便是人儘皆知的商賈重鎮,彼時來自於蒙古和高麗的商人們皆將義州視為進入中國的前哨。
去年五月,女真人以大貝勒代善領兵,趁著夜色強渡鴨綠江,攻入了朝鮮半島,不過因彼時義州守將金達昏庸無愧,未來得及組織起像樣的抵達便被斬殺,義州城這邊邊陲要塞反倒是奇跡般的保存了下來,不像後方的平安道和黃海道等城池千瘡百孔,化作廢墟。
而在今年三月,綾陽君李倧在權臣金瑬、李貴等人的幫助下發動政變,推翻了自己親叔叔光海君李琿的統治之後,便毫不猶豫的將義州城防交予了在政變中出力甚多的大將李適。
但是與想象中的"春風得意"所不同,自奉命駐紮義州以來,李適便終日借酒消愁,並在軍中供養歌姬供他取樂,對於軍中的事情毫不關心。
為此,通過政變上位,滿腦子都想著大刀闊斧改革證明自己的綾陽君李倧已是屢次下旨責罰李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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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帥,王上那邊又有旨意到了。"
"您要不要親自去見一見.."
隨手屏退在營帳外來回梭巡的親衛,一名身材魁梧的武將躬身鑽入光線黑暗的營帳,並逆著撲麵而來的酒氣和腥臊氣,朝著斜靠在上首床榻的將主稟報道。
"不見!"
"讓他們把旨意放下後,自己滾蛋。"
"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何至於此如此三番五次的傳旨?"
聞言,正在與懷中歌姬談笑的李適便是眉頭一皺,隨即頗有些癲狂的朝著帳篷中央的心腹咆哮道,言語間似是對已然正式登基稱王的李倧頗為不滿。
"元帥誤會了,"儘管李適的話語已是有些犯忌諱,但帳中的武將就好似沒有聽到一般,麵不改色的回應道"那些閹人不是來替王上訓斥元帥的.."
"不是來訓誡本將的?"
"那是來作甚的?"
短暫的錯愕過後,舉手投足間滿是酒氣的李適便口齒不太伶俐的詢問道,眉眼間也泛起一抹狐疑。
自他領兵駐紮這義州以來,漢城那邊可是沒少派人來傳旨,但內容卻是大同小異,無非是不滿他在軍中的所作所為,要他身先士卒,整飭軍容軍紀。
"卑職打聽過了,好像是王上覺得年關將近,讓您警惕皮島東江軍.."
提及此事,立於帳中的武將臉上也泛起些許不解。
他韓明璉作為李適最為信任的心腹之一,曾親身參與了今年三月的那場"政變",多多少少知曉今上李倧的政治立場和前任國君李琿存在天壤之變。
自知正統性不足,難以服眾的王上李倧幾乎滿腦子都在想著如何與明國修繕關係,希望通過得到明國的承認,來證明自身統治的合法性。
此等情況之下,王上怎會突然下達防備明國大軍的旨意呢?
除非,這旨意是明國皇帝或者那遼東經略的意思...
"竟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