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
經過不眠不休的日夜兼程,疲於奔命的王好賢終是率領著麾下的義軍們如願跨過永平府的界碑,進入順天府境內,距離交通便利,四通八達的盧台縣僅有三十裡之遙。
從樂亭縣至此的一路上,王好賢麾下的就好似蝗蟲過境,肆意劫掠途經的城池村寨,行為舉止宛如窮途末路之人最後的狂歡。
若非知曉事關重大,大軍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趕至盧台,聞香教主的護法香主們有意約束麾下的,隻怕這些城池村寨會儘皆化作廢墟。
不過即便如此,原本眼神麻木,麵黃肌瘦的災民們也因為這些日的而變得亢奮瘋狂,絲毫沒有因為長時間的趕路而產生半點。
在他們看來,教主之所以率領著他們長途奔襲,定是為了將揮灑至其他地方,拯救愚昧麻木的世人,建立一個屬於他們的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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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郎們都派出去了嗎?
附近可有發現官兵的跡象..
光禿禿的樹乾下,聞香教主王好賢接過親兵遞過來的水囊,仰頭將其一飲而儘之後,便聲音沙啞的詢問道,目光中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此等終究是順天府境內,就算小皇帝禦駕親征,滿朝文武的注意力儘皆放在三屯營及關外來勢洶洶的建州女真,但朝廷大軍也不會任由他們在順天府內遊蕩肆虐。
教主放心,依著官兵的腳程來算,永平府的官兵們這會也就剛到昌黎縣。
假若那盧象升真的敢率領幾百精騎尾隨而至,兒郎們必會讓其知曉厲害。
聞言,聞香教主一名綽號為宋金剛的魁梧壯漢便殘忍一笑,言語中絲毫沒有將近兩年風頭正盛的天子門生及其麾下的精騎放在眼中。
話雖如此,但我等仍不能掉以輕心。
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之後,王好賢又緊接著追問道三屯營那邊的局勢如何了?
關外的建奴和蒙古韃子何時能夠殺入順天府,與我佛國遙相呼應?!
距離關外建奴趁著夜色拿下喜峰口,將戰火蔓延至薊鎮關內已經有幾天了,但他為何遲遲沒有收到建奴進一步逞凶的,反倒是被官兵逼得落荒而逃,不得不舍棄了地理位置險要的樂亭縣。
教主放寬心,涉及到關外建奴,同樣在不遠處歇腳的孫之獬便順理成章的接過話茬,並在周遭諸多粗豪壯漢驚疑眼神的注視下解釋道三屯營終究是薊鎮核心,出了名的易守難攻,況且小皇帝又親自坐鎮,豈是那般容易攻克的?
教主不妨再耐心等上幾日。
因為孫之獬一臉的淡然從容,兼之說辭聽上去也是十分合理,沒有半點紕漏,在場的將校們轉瞬間便熄滅了心中剛剛燃起的些許驚疑,轉而開始閉目養神,抓緊有限的時間休息,不過與孫之獬並肩而坐的灤州同知李進卻敏銳察覺到了孫之獬眼眸中轉瞬即逝的慌亂,本是平穩的呼吸不自覺便急促了起來。
建奴騎兵來去如風,且兵強馬壯,自是有與朝廷對峙打擂的底氣,縱使在三屯營外個把月,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可眼下他們這支,美其名曰是在擴大地盤,但明眼人都能夠瞧出來是在主動與官兵避戰。
必須要想法子與官兵真刀真槍的打上一仗,否則再像喪家之犬一般倉皇行軍,怕是不待朝廷大軍壓境,這些吃飽了肚子的災民們便會心滿意足的自行潰散。
前方西南方向十裡發現村落,周圍並未有官兵駐守。
正當李進眼神凝重的時候,負責去前邊探路的夜不收便縱馬而歸,在聞香教主王好賢有些驚喜的眼神中回稟道。
看樣子,北京城中的官老爺們還不知曉他們這支已經由永平府流竄至順天府境內。
衝過去,屠村。
未等王好賢做出反應,心中有事的灤州同知李進便先一步下達了命令,使得原本正在閉目養神的將校們紛紛睜開了眼睛,麵露不敢置信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