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慕寒停在雲可依身側,目光落在雲可依戴著薄紗手套的手上,眉頭微蹙。
“你的手不能沾水,更不該來水邊。”
雲可依轉眸看蕭慕寒,眼底帶著淺淺笑意。
“我知道分寸,沒讓水濺到身上,這不也戴了手套麼。”
蕭慕寒卻不聽雲可依分說,拉起她的手腕便往園外走。
“今日莫老將軍壽宴,隨我一同去。”
“好。”
雲可依順從地跟著蕭慕寒,“你等我片刻,我去取麵具。”
“不必,”蕭慕寒腳步未停,“我給你備了新的。”
蕭慕寒抬手示意,隱在暗處的影一立刻會意,躬身退下。
“影一……去把王妃的麵具取來……”
“是……”
兩人走到王府門口,馬車早已備好。
剛踏上馬車,影一便捧著一個錦盒回來。
“王爺……”
“好……”
馬車裡……
蕭慕寒接過木匣子送到雲可依手裡說道“快打開看看……喜歡嗎……”
“好……”
雲可依打開一看,裡麵是一副黃金打造的蓮花麵具,紋路精巧,花瓣層疊,恰好能遮住上半張臉,隻露出線條優美的下頜和色澤紅潤的唇。
蕭慕寒拿起麵具,輕輕為雲可依戴上,端詳片刻,聲音低沉:“很美,以後便戴這個。”
雲可依點頭,抬手將麵具取下,柔聲道:“好,聽你的。”
雲可依指尖拂過蕭慕寒臉上常年佩戴的龍紋麵具,忽然輕聲問,“你戴麵具,是因為這雙紫瞳吧?我有辦法讓它變回黑色。”
蕭慕寒一頓,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你有辦法?”
“嗯,試試便知。”
雲可依從袖中取出一顆瑩白的藥丸,遞到蕭慕寒麵前。
蕭慕寒沒有半分猶豫,接過藥丸便吞了下去。
不過瞬息之間,蕭慕寒眼瞳中那抹奇異的紫色便如潮水般褪去,漸漸染上墨色,變回了尋常人的黑眸。
“好了……”
“依兒,你怎麼做到的……”
“這個很簡單,無花草能夠做到,隻是無花草我花了一些時間去找……”
“你的醫術是誰教的?”
“鬼醫……我也沒有見過她……她總是戴著鬼臉麵具……三年前,我離開北疆,機緣巧合拜了鬼醫為師……”
蕭慕寒心想“原來是這樣……這一世依兒的師傅不再是神醫穀老神醫,而是鬼醫……一切都改變了……”
車外夜色漸濃,車內燭火搖曳,映著兩人眼中的微光,一時無言,卻有種莫名的默契在悄然流淌。
馬車碾過青石板路,停在莫府朱漆大門外時,天色已徹底沉了下來。
“王爺……到了……”
雲可依在車內抬手,將那副黃金蓮花麵具覆在臉上,冰涼的金屬貼著肌膚,恰好掩去眉眼,隻留下半張臉的玲瓏輪廓。
蕭慕寒則將常戴的龍紋麵具隨手放在車座上,露出恢複成黑色的眼眸,深邃如夜。
“王爺……真好看……”
“依兒喜歡就好……”
兩人相繼下車,晚風卷著府內的喧囂撲麵而來。
莫府門前車水馬龍,門楣上掛滿了大紅燈籠,暖黃的光暈將“莫府”二字照得格外醒目,府內更是絲竹悅耳,笑語喧闐,一派喜慶熱鬨。
“攝政王駕到……”
隨著門房一聲高唱,喧鬨聲霎時靜了幾分。
蕭慕寒自然地牽起雲可依的手,緩步踏入府中。
他身姿挺拔如鬆,月白錦袍在燈火下泛著溫潤光澤,雖未戴麵具,那雙眼眸卻自帶一股迫人的威儀;身側的女子一襲淺碧羅裙,黃金麵具流光溢彩,蓮紋精致,隻露出的下頜線條柔和,唇色如櫻,身姿嫋嫋,與他並肩而立,竟生出一種璧人成雙的和諧。
“攝政王……哇……攝政王不是毀容了?原來……沒有”
“攝政王長得真是俊俏啊!玉樹臨風,高大威猛……”
“之前聽說攝政王毀容了……原來是謠言……我就說……王爺武功蓋世,不會毀容……”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通路,無數道目光齊刷刷投來,有對攝政王權勢的敬畏,有對這對男女風姿的驚歎,更有不少世家女子,望著蕭慕寒俊朗的麵容和他緊牽女子的手,眼中滿是掩飾不住的羨慕與失落,一時竟看得有些怔忡。
聽聞攝政王駕臨,莫老將軍攜著夫人快步迎了上來,身後跟著兩個英氣勃發的年輕人——正是莫家長子莫千塵與次子莫千離。
老將軍雖已花甲,脊背卻挺得筆直,一身戎裝未脫,見了蕭慕寒便拱手笑道:“王爺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啊!”
“莫伯父,你還是像我小時候一樣,稱呼我慕寒吧!”
“哈哈哈……好的……慕寒……還是那麼討人喜歡……”
蕭慕寒微微頷首,示意影一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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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一捧著一個沉甸甸的紫檀木盒,打開時金光乍現,裡麵是一對雕琢精美的黃金如意,祥雲紋路流轉,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莫伯父壽辰,一點心意,望您事事如意。”
莫老將軍見了這賀禮,臉上的皺紋笑得更深了,連連道:“慕寒太客氣了!這份禮太重了!”
“莫伯父喜歡嗎?”
“哈哈……喜歡……”
“您喜歡才是最重要的……”
“好好好……慕寒這孩子就是懂事,說話做事都是那麼讓人舒心……”
將軍夫人也在一旁笑著附和,眼角的笑意藏不住,忙示意下人將如意收好。
“慕寒……多年未見……真是越來越厲害了……現在都是攝政王了……”
“伯母,我還是那個喜歡吃您做的水晶蒸餃的蕭慕寒……您彆抬舉我了……”
“哈哈……乖孩子……”
莫千塵性子爽朗,拍了拍蕭慕寒的手臂。
“阿寒,今日可算有空!晚上咱們定要好好喝一杯,不醉不歸!”
“好。”
蕭慕寒眼中難得帶了幾分暖意,“難得一聚,自然要儘興。”
說著,蕭慕寒攜著雲可依隨莫家人往正廳走去。
主位早已備好,他與雲可依並肩坐下,莫老將軍夫婦與莫家兄弟分坐兩側。
片刻後,宴席開席。
佳肴流水般送上,絲竹聲起,舞姬們旋身入場,裙擺翻飛如蝶;樂師指尖撥動琴弦,悠揚的琴聲漫過整個廳堂,一派歌舞升平。
席間觥籌交錯,笑語不斷,蕭慕寒偶爾與莫家兄弟舉杯,話語不多卻自有氣度。
雲可依始終安靜地坐在蕭慕寒身側,黃金麵具下的眸光卻未停歇,不動聲色地掃過在場的賓客,那些或諂媚、或敬畏、或暗藏異色的臉龐,都被她一一記在心裡。
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裙擺,一種莫名的不安在心底蔓延。
雲可依總覺得,這喧鬨的喜慶之下,似乎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危險,像暗處窺伺的眼睛,正悄悄盯著這裡。
席間,莫老將軍雖與蕭慕寒推杯換盞,談著邊關舊事,目光卻總忍不住往蕭慕寒身側瞟。
那位戴黃金蓮花麵具的女子靜坐著,身姿纖細,即便隻露出半張臉,那眉眼間的氣韻卻讓他覺得格外熟悉,像是在哪見過,偏生一時想不起,隻撓得心頭癢癢。
正思忖間,他忽然拍了下大腿,似是想起了什麼要緊事,對眾人告罪一聲:“諸位慢飲,老夫去去就回。”
便匆匆離了席位。
老將軍剛走,將軍夫人便笑著走到雲可依麵前,語氣溫和。
“這位姑娘看著麵生,是第一次來府裡吧?女眷們都在那邊聚著呢,我帶你過去坐坐?”
“嗯……是的……夫人……”
在將軍夫人看來,雲可依雖與攝政王同行,多半隻是伴駕的女伴,不合襯總坐在主位。
雲可依抬眸看向蕭慕寒,眼中帶著一絲詢問。
蕭慕寒執杯的手頓了頓,對雲可依溫聲道:“無妨,將軍府是可信之地,去吧。”
“青衣、青竹,貼身保護。”
“是。”
青衣、青竹立刻上前一步。
雲可依點頭應道:“好。”
將軍夫人說“慕寒,你的人我帶走了……你們好好喝酒……人一會兒我再送回來。”
“好……”
雲可依便隨著將軍夫人往另一側的女眷席走去。
剛走到那邊,周遭的說笑聲便淡了幾分。
一眾錦衣華服的女子目光齊刷刷落在雲可依身上,有好奇,有驚豔,更多的卻是藏不住的嫉妒,能得攝政王親自護著,這女子究竟是何身份?
“她怎麼來了……一看就是妖豔賤貨……”
“噓……小點聲……”
“彆胡說……”
“你看她穿的那麼花枝招展,還與攝政王穿同個係列……情侶裝?真不要臉……”
“小點聲……萬一她真是攝政王的金絲雀……我們就慘了……”
……
雲可依走到女客席位,安靜的坐下。
莫家兩位千金也湊了過來,莫大小姐性子活潑,笑著搭話。
“這位姐姐看著好生麵善,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莫二小姐則盯著她臉上的黃金麵具,眼底閃過一絲豔羨。
“麵具……真好看……”
將軍夫人見狀,笑著打圓場。
“你們年輕人多聊聊,我去照看那邊的客人。”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雲可依被圍在中間,聽著她們談論胭脂水粉、詩詞歌賦,隻覺得渾身不自在。
雲可依本就不擅這些閨閣閒談,更何況心思還掛著席間的異樣,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麵具邊緣,隻盼著這應酬能早些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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