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壘想說話,可手指還在調飛船引擎參數,手一抖,警報“嘀”地響了一聲。
唐傑攥緊拳頭,眼眶都紅了:“你就不能……懂事一點嗎?!你留下,我們就全完了!你知道嗎?”
“我不是不懂,”納爾低聲說,“我是寧可死,也不想回去了。”
兩人誰也不讓步,吵得臉紅脖子粗。
聲音越來越大,連船體都跟著震動。
宮壘終於忍不下去了。
他猛地轉身,摘下手套往桌上一摔。
“行了!”他低吼,“都閉嘴。”
唐傑和納爾同時一頓。
宮壘深吸一口氣,走到兩人中間,一字一頓:“他,我們得帶。
不是因為同情,也不是因為欠他。
是因為——”
他看向納爾,眼神第一次不是審視,是認可。
“一個願意為彆人,放棄自己所有根基的怪獸。
這世界,比你們想的更小,也更難得。”
唐傑張著嘴,像被人堵了嗓子。
納爾眼眶,輕輕紅了。
“……走吧。”宮壘說,“先離這兒,再想以後。”
飛船引擎轟然啟動,黑暗中,那艘小小的船,悄無聲息,滑入星海深處。
——納爾沒走。
“行了行了,彆吵了。”宮壘一開口,唐傑和納爾立馬閉了嘴,像兩個被老師點名的學生,誰都不敢再吭聲。
納爾深吸一口氣,抬頭看著宮壘,眼神沒躲。
“我沒騙你們。
打從第一眼見到你們,我就想跟你們走。
我不是想當什麼怪獸,我想當人——真真正正的人。”
這話要擱地球上,絕對能上熱搜。
叛逆、孤獨、想逃出命運的富家子弟標配。
可宮壘心裡明白,這事兒沒那麼簡單。
他不急著點頭,也不想立馬翻臉,隻想聽個明白。
“你說你不想當怪獸,想做人。
行,那我問你——為什麼?”宮壘語氣平,但眼睛沒移,“你到底經曆過啥?誰告訴你人類就比怪獸靠譜?”
納爾嘴角動了動,像是咽下什麼苦東西。
“我從小在基地長大。
表麵上我是高等級,可沒人把我當同類。
他們都罵我‘人崽子’,說我骨頭裡流的是人類的血。
為啥?因為我小時候……見過人。
不是傳說,不是照片,是真真切切活生生的人。
他們沒打我,沒罵我,還給我飯吃,教我說話。”
宮壘眉頭一皺。
“等等——你說你見過人?什麼時候?哪兒?”
“我不知道那兒叫啥名。
就一個廢棄的觀測站,鏽得都快散架了。
有兩個人,男的女的,都穿著破外套,手上全是凍瘡。
他們以為我是小動物,沒想殺我,還抱了我……那晚我睡在他們懷裡,第一次覺得……不冷。”
宮壘喉嚨一緊。
唐傑猛地扭過頭,眼神像刀子:“你放屁!那會兒我還在他們手上關著!你要是真見過人,那會兒早被清理了!你以為你是誰?能活到成年還被人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