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大大咧咧的黎妃在麵對大事之時,反倒出奇的冷靜與周到。她知道此事不能莽撞,立即叮囑一旁紫韻:“趕緊給你家娘娘將壽衣穿好,此事暫時不要聲張,萬一被人知道,咱倆隻怕性命難保。”
紫韻見她一臉凝重,再聯想起今日發生的事情,也知道非同小可,趕緊收斂起悲傷,趁著跟前沒人兒,與黎妃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給沈北思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裙。
德妃派來的嬤嬤很快回來,黎妃一臉從容,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出言試探道:
“婉嬪身亡,應當還沒有人去相府跟沈相說一聲吧?派人找個跑腿太監,給沈相去報個喪。”
嬤嬤腳下未動,向著黎妃回稟道:“皇後娘娘已經下令,婉嬪不配葬入皇陵,今夜入殮封棺之後,直接送出宮,交給相府安葬後事。不再另行派人報喪了。”
果真!
不好的預感得到證實,黎妃一時間更沒招了。
這宮裡的一舉一動現如今都在德妃的掌控之下,自己想要將消息送出宮,隻怕更是難上加難。
而德妃既然已經有了害人之心,一切都刻不容緩,拖延不得。但凡能搶占一點先機,對於形勢而言,都至關重要。
眼瞅著紫韻已經給沈北思梳洗好,薄施脂粉,宮裡的棺槨也馬上就要到了。這隻怕是唯一一次能與宮外傳遞消息的機會了。
黎妃心急如焚,卻一籌莫展。
嬤嬤去安排起靈抬棺的太監。
彎月高懸,野貓蹲在牆頭嗚嗚咽咽地哭。
沈北思靈前供桌上,供了幾碟葷腥,饞得它們一直徘徊不去。
德妃終於計較一定,轉身進屋,取過筆墨紙硯,寥寥幾筆,將今日宮中所發生的事情一一寫下,招手叫過紫韻:
“我用葷腥將那野貓引過來,咱倆尋個機會將它打暈。一會兒棺材來了,我想辦法掩護著你,你撲倒在棺材跟前,尋個機會將野貓裝進棺材裡。”
紫韻瞠目:“我,我聽家裡老人說,是不能讓貓接近屍體的,這樣會詐屍。”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計較這些?若是詐屍倒是好了!”
黎妃壓低了聲音:“現在宮裡隻怕已經被德妃掌控了,消息壓根送不出去。我們必須要自己想法子。
咱們將這消息藏匿在婉嬪身上,隨著棺木一同送出皇宮。”
這野貓裝進棺材,一會兒到了相府,若是醒來,肯定會拚命抓撓棺材。就盼著沈相能聽到棺材裡有動靜,打開棺材查看。
“可萬一這貓一時半會兒的醒不來,即便醒了,那棺木厚重,這點細碎動靜未必能驚動得了守棺人。
再說最為重要的,這好歹乃是妃子棺木,我家相爺此人迂腐,未必敢打開查看。即便真的打開了,誰敢在我家小姐身上翻找呢?此乃大不敬。”
“此事我也發愁,尤其是德妃跟前這個婆子一直盯得很緊,不知道能否找到機會下手。可是除了這個辦法,我實在想不出,如何將消息儘快傳遞出去。”
黎妃急得團團亂轉:“這棺木一會兒就到了!晚了就來不及了,哪怕隻有一丁點的希望,我們也不能放過。”
她計較一定:“我這就拿點葷腥,想方設法捉一隻野貓。”
她轉身欲走,被紫韻一把拉住了。
紫韻雙目炯炯地望著黎妃,眸光亮晶晶的:“我有一個更穩妥的辦法。”
“什麼辦法?”黎妃十分急切地問。
紫韻望著她,一字一頓:“我要殉主。”
黎妃嚇了一跳:“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