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懲罰,說輕不輕,說重不重。
督查賑災,是個苦差事。
尤其,大災過後必有大疫,災民們喝了不乾淨的水,吃了被洪水汙染的食物,老鼠等,這都可能是導致疫情爆發的原因。
疫情往往還具有傳染性,若是不小心被傳染了,在古代的醫療條件之下,就是有可能喪命的。
所以很多官員都避之不及。
但是對於父親而言,這的確是一個將功贖罪的好機會。
若是能妥善安置災區災民,迅速恢複災區重建,父親非但能替皇上排憂解難,還能在災區民眾心裡落得一個好名聲。
而且,他不留在上京,也免得在甄家這件事情上,夾在中間為難。
也算是皇帝網開一麵了。
沈嶠心裡一時間有點百感交集:“我父親什麼時候走?”
“賑災之事刻不容緩,他今日將朝中之事交接給其他官員,明日應當就要啟程了。”
“這麼倉促?”沈嶠有點慌:“多謝你過來告訴我,我這就回一趟相府。”
司陌邯點頭:“我還有事,不能陪你一起去。”
兩人分手,沈嶠也不耽擱,立即命南征備車,直奔相府。
相府。
周姨娘正在給沈相收拾行李,雖說沈相一再交代輕裝簡從,但是周姨娘仍舊不放心,命人將衣服,吃食,文房四寶,甚至他往日裡喝的茶葉,全都一股腦的打包。
沈嶠一來,周姨娘立即眼圈就紅了,眼淚撲簌簌地掉。
“我聽說,受災的地方條件艱苦,缺衣少食不說,還有災民暴亂。你父親自己上路,我是一萬個不放心,恨不能一起跟著。”
沈嶠勸慰:“父親身邊衣食住行有下人伺候,地方上有官員衙役,姨娘就安心留在上京,照顧文昊,打理相府,不用多想。”
周姨娘哭天抹淚:“你父親一走,我這心裡連個主心骨都沒有,空落落的。
你說,甄家這事兒真的是北思的責任嗎?她怎麼這麼糊塗?連累得你父親也為此受過。”
沈嶠不想跟她解釋。周姨娘心地良善,但畢竟隻是母親跟前的一個丫頭,認知有限,眼光也淺薄。
沈相打開屋門,不耐煩地輕斥道:“婦人之見!嶠嶠不必聽她嘮嘮叨叨的,進來吧,父親正好要去找你。”
沈相精神萎靡,麵色也有點憔悴,顯而易見,這兩日的日子不好過。
沈嶠跟著進了他的書房,讓南征將自己帶來的大包口罩與常用藥品拎過來。
迎麵書案之上,擱著文房四寶,宣紙上墨跡尤新。
上麵抬頭,醒目的兩個大字:休書。
父親終於痛下決心了,不容易啊。
沈相望著眼前這個曾經被自己冷落嫌棄的女兒,一時間心裡百感交集。
周家壽宴之上發生的事情,在第二日就傳進了他的耳中。
朝中同僚用豔羨的語氣跟他開著玩笑。
他做夢也想不到,沈嶠離開相府,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白手起家,將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就連周家家主都刮目相看,前途無量。
雖說,直到現在,他仍舊還是看不起商賈,但是,沈嶠已經足夠令他感到驕傲。
“嶠嶠,父親今日正式跟你道歉。這些年裡,的確是父親不對。非但疏於對你的照顧,還聽信甄氏的讒言,讓你受這麼多委屈,還對你數次惡言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