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靜,終於出現了。
潤生前方十米處,河面上緩緩浮現出一個人的後背。
譚文彬右手拿著李追遠的那把黃河鏟,左手不停地在李追遠後背戳戳戳。
死倒,死倒,死倒!
天吶,爸,你兒子我出息了,終於見到死倒了!
李追遠有些無奈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彬彬臉上既激動又緊張,彷彿下一秒就要昏厥過去。
這不禁讓李追遠想起在工體舉辦的演唱會里,那些因見到歌手而歇斯底里的歌迷。
河面上,後背開始漸漸上翻。
很快,人臉露了出來,這是一張很蒼白的臉,像是敷了一層膩子,粘乎乎白白的,還在不停順著下巴滴淌。
當他睜開眼睛時,一股股白色的濃液從其眼角溢位,完全遮蔽住了他的眼眸。
李追遠抽出兩張黃紙,摺疊成束。
可身旁的譚文彬整個人已經木了。
“壯壯!”
“哎!”
幾乎是條件反射,譚文彬馬上掏出火柴擦出火,幫李追遠將黃紙點燃。
李追遠手中揮舞著燃燒的黃紙,嘴裡低聲默唸,最後將燒了一半的黃紙,塞入腳下裝著黃酒的海碗裡。
譚文彬則一個一個地將周圍提前佈置好的小蠟燭點燃。
每根蠟燭的擺放位置都是有推算的,包括祭位的佈置更是不能改變,那三根釘子是拔下來了,但沒全拔完,事情就還有餘地。
這一舉動,求的就是一個打一巴掌後再給個甜棗。
你要是能談,那我們就談談,要是不能談,那留在這裡遲早也會發瘋成為一個禍害,就只能來一場硬碰硬了。
李追遠將酒碗端起,灑向河面。
然後伸出左臂讓譚文彬扶著,自己則閉上了眼,尋求半睡半醒走陰的狀態。
很多咒語,其實是有用的,包括自家太爺的碎碎念以及順口溜,但這些咒語所想要起到的一個目的,就是“溝通”。
可還有什麼方式,是能比直接走陰效果更好的?
當你能直接套公式時,就沒必要再一步步苦苦推導過程了。
“我們沒有惡意,就是來找你聊聊,一是請你不要上浮驚擾活人,二是請你告知何人教你佈置。
你若配合,釘子給你再釘回去,陰陽兩路,我們各走各的;若是不配合,今晚起我們就有一方以後沒路可走。”
在李追遠將手臂遞給自己時,譚文彬就一直在心底默唸著倒數,終於,他念好了,然後馬上用力晃動男孩。
李追遠被強行喚醒,打破了先前淺淺的走陰狀態,這是他為自己上的一層保險。
雖說他已經學了控制死倒的方法,但也只是初學,他還沒自信膨脹到現在就拿來用。
頭有點暈暈的,還有點痛,這是強行外力打破走陰的症狀,好在,有在阿璃那裡經歷過的頭痛欲裂在前,眼下這點,就不算什麼了。
話,已經傳遞到,接下來,就看周庸怎麼選擇了。
周庸緩緩轉過身,背對著所有人,然後在河裡慢慢前進。
“彬彬哥,你要不回去吧。”
“不,不可能,我要保護你。”
“哦,你自己選的,別後悔。”
“怎麼可能後悔,不會的!”
李追遠指了指地上的佈置,示意譚文彬收拾,然後在岸邊跟著走,潤生則在河裡走。
譚文彬手腳並用地掐滅所有蠟燭,再拿個麻袋將碗碟什麼的各種東西一股腦丟入,隨後背起東西快跑跟上,他可不想再錯過一次。
好在,潤生在河裡,小遠再是哥,也沒辦法把自己捆起來丟蘆葦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