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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本卷完)

清晨的風,偷來夏日的片刻涼爽。

李追遠站在二樓水缸邊刷牙時,恰好看見身穿背心和運動短褲的譚文彬以高抬腿的姿勢跑下壩子,開始今早的晨跑。

這個習慣,譚文彬已經保持半年了。

人,真的是一種潛力無窮的動物。

擱一年前,譚文彬還是個偷媽媽錢買遊戲機、課本里夾成人漫畫書、被窩裡藏露骨雜誌,喜歡耳後夾根菸假裝大人模樣的精神小夥。

現在,他是白天刻苦學習、晚上專心練功,把每天早上四十分鐘晨跑當作一種放空與享受的自律青年。

李追遠因為病情原因,有時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會產生些許恍惚和不真實,譚文彬要是能隔著鏡子看到一年前的自己,怕是隻會嘴硬地說裡頭這個應該是他爸年輕時行為不檢點在外留下的私生子,

順帶再補一句

“瞧瞧這歪瓜裂棗的樣子,果然血統不純。”

洗完臉,回到房間。

阿璃正站在畫桌前畫畫。

女孩畫的是山水,山水中不僅有大氣象,還有大壩。

這一側牆壁上掛滿了畫,光是南通到上海的跨江大橋,就有四五個版本。

其中有一個版本,江上大橋車水馬龍,江下白家鎮鬼氣森森,堪稱現實與虛無的完美結合。

在畫桌的另一端是男孩的書桌,上頭全是專業書籍,下方更是有好幾口紙箱子,裡面放的全是資料方案和設計圖紙。

這還只是手頭上的這些,很多已經看完研究完的,都被李追遠送去東屋充實阿璃的收藏箱了。

薛亮亮這半年來,基本就是羅工的秘書,而羅工正好這半年來一直處於跑專案階段,經常需要去各地出席論證會和彙報會。

每每來到南通附近時,薛亮亮都會以給師弟送學習資料的名義,從羅工那裡抽出個一天半天的假。

譚文彬的傳呼機只用來接收兩個人的訊息,一個是他老子譚雲龍,一個就是薛亮亮。

亮亮哥每次都是呼一下譚文彬,然後就把東西放在長江邊,潤生得騎著三輪車大老遠地過去,把資料和設計圖運回來的同時,還得給他帶去一套幹整的衣服。

就這樣,薛亮亮來南通的頻率越高,李追遠這裡的資料也就越多。

除此之外,羅工還會不定時給李追遠郵來期刊雜誌和一些相對而言規格較高卻又不涉及保密的資料檔案。

同時,還會出題給男孩,讓他出自己的設計,方便起見,都是多個題目同時進行,再一齊郵寄給他,他再統一批閱回來做回覆。

雙方真像是在較勁一樣,一個拼命地“吸收”,一個拼命地“揠苗助長”。

李追遠有理由懷疑,自己這裡提前預習的“大學專業課”,已經有點超綱了。

再聰明的天才,想要在某一領域取得造詣,也逃不脫深耕的步驟,李追遠這半年來,確實是被“學習”這種事,分去了太多時間與精力。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桃樹林下面那位一日不死,自己在村兒裡就一日無事可幹。

現在但凡出個普通的正常溺亡漂子,潤生、譚文彬和陰萌他們都是搶著去撈,連太爺都當起了甩手掌櫃。

至於那種能上岸會自己走的死倒,真的是許久都未曾見到了,要不是親身經歷過,都要懷疑這是不是以前自己精神失常時的臆想。

畫圖紙畫累了時,李追遠就會站起身,走向女孩的畫桌前,而女孩也會離開畫桌來到書桌前。

李追遠會拿起畫筆,用畫畫的方式來進行放鬆,阿璃則會翻看起那些設計圖紙。

女孩是能看懂的,否則她也畫不出來。

而且她似乎天生具備某種特殊的感應能力,能將冰冷的資料圖紙化作畫卷中動態的流水。

李追遠還以阿璃為原型創作了一幅畫,只是男孩到現在都無法畫出阿璃的正面,所以只取了背影。

畫中,女孩站在山巔,面前是洶湧的大河,身後下方是一眾古代百姓。

這種構圖,很適合出現在水葬的壁畫裡。

這算是男孩在沉悶學習中的自娛自樂,然後第二天醒來時,這幅畫中,女孩的身邊又被新增了一個男孩背影。

倆人還手牽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