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推開門,進去看看死去的老頭,雖然他很清楚,這樣做沒有什麼意義,而且今晚的主局在將軍像那邊。
但是,他就是想要去看一下。
然而,門把手剛剛轉動,四周的風忽然響起,像是塵封的墓室被開啟,引來陣陣莫名的破音呼嘯。
這番動靜,讓李追遠不得不鬆開手。
一灘爛泥,自廊道外積聚,緩緩堆疊起來後,逐漸形成人的樣子,等爛泥散開,裡頭顯露出了一具無臉的軀體。
陰萌和譚文彬馬上抄起黃河鏟,準備上去幹架,這本就是他們今晚上門的目的。
李追遠卻說了句“她離我們很遠,她現在看不到我們,扯網。”
陰萌和譚文彬馬上將歸鄉網再度拉出,蓋在三人身上。
果然,邱敏敏雖然向著這邊走來,卻走得很慢,並未像當初在練舞房那樣飛撲過來發動攻擊。
這就是沒走廊道導致的,連死倒,都得在這種陰陽宅裡受限。
好不容易,邱敏敏走上了廊道,然後立刻上升,黏在了廊道頂部,以極快的速度,開始在廊道里穿梭。
但因為三人都被歸鄉網罩著,所以她無法察覺到外人的存在,很快她就又回了主堂,身形沒入其中。
警報解除。
李追遠猶豫了一下,又往辦公室窗戶裡看了一眼,老頭一動不動,身側的那對新寫的輓聯似乎還墨跡未乾,內容更是情真意切。
李追遠沒再嘗試開門進去看看,而是示意撤網,三人繼續向堂口走去,順著廊道,來到堂口邊緣,再慢慢繞至後方隱匿的角落,才停下繼續觀察。
堂口四周,擺放著很多尊黑色的小石獅子,上方也掛著青銅劍。
這是上次來時沒有見到的東西,應該是新拿出來專為今天佈置上的。
它起到了隔絕的作用,而這種隔絕是雙向的,除非是先前那般劇烈的響動,否則內部也察覺不到外部的變化。
正常來說,這裡夜裡本就很少有人,而陰宅的佈置,已足以阻隔一切外來干擾。
不過,在李追遠眼裡,這種佈置很是強行且隨意,好似完全忽略了外界環境的特殊性。
透過門窗縫隙,只能看見裡面綠幽幽的燈火,其餘一切都看不見。
想進去,要麼破陣,要麼走陰。
“你怎麼了?”陰萌伸手推了推有些搖晃的譚文彬。
譚文彬忽然吸了口氣,像是強打起了精神,有些奇怪道“明明白天睡了的,現在卻莫名其妙的,忽然好睏。”
就在這時,裡頭的光亮一下子變了色澤,變成了乳白色,光暈散發,溢散了出來。
譚文彬的眼皮子又不由自主地耷拉起來,他只得強行用力擰了一下大腿,但眼睛裡想睡的淚花卻再也控制不住。
李追遠“裡頭在舉行儀式。”
陰萌“為什麼我沒有這種感覺?”
譚文彬揉了揉眼,邊打呵欠邊說道“因為你反應遲鈍。”
陰萌瞪了譚文彬一眼,問道“小遠哥,不管他們現在在做什麼,這不正是我們的好機會麼,要不直接破陣打進去?”
李追遠沉默了。
陰萌說得沒錯,此時確實是偷襲的好機會,茆竹山和冉秋萍先前對付自己這邊時,也沒講什麼道義。
但李追遠往身後望了望,又朝身前看了看,搖頭道
“不,再等等,那頭將軍像下面的死倒還在沉睡,主菜還沒上桌,我們先不急。”
陰萌只得點頭。
譚文彬則繼續用力擰著自己的大腿,強撐著不睡覺,他其實是要走陰了。
而且,他先前對陰萌說得也沒錯,她之所以沒感覺,確實是因為她的遲鈍。
豐都鬼街的棺材鋪裡,陰福海走陰晚上出沒,譚文彬受刺激地頂起了棺材蓋,可與陰福海有血緣關係的陰萌,卻一直是呼呼大睡。
“去瞧瞧吧,我也好奇,那傢伙到底在謀劃什麼,陰萌,你看顧好彬彬哥。”說著,李追遠拍了拍譚文彬的後背,“睡吧,這次不用硬撐,跟我一起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