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帝京來的客人仍老神在在的坐在原處,拿著一把花生米,一顆一顆的扔進嘴裡,小心翼翼的嚼著——似是怕過於用力,將他的老牙崩壞了。
他彷彿對上陽郡的情況並不意外,似是早就胸有成竹;
也有可能是他有把控全域性的絕對自信——趙福生隨即想起昨夜他拿金鈴搖鬼的情景,又皺了下眉頭:也不排除這位謝先生在裝模作樣,到時遇事搞不好就跑了。
她又有些頭疼,卻又隱隱覺得興奮。
頭疼於上陽郡的情況複雜,興奮於此地鬼禍嚴重,且都是大鬼,可見一旦案子解決,不知會獲得多少功德值了。
“大人既然是從文興縣而來,想必會途經金縣吧?”
朱光嶺話鋒一轉,突然又問起趙福生的問題。
趙福生對他問話的意圖已經心中有數,聞言便點頭:
“是。”
“那可是個好地方。”朱光嶺僵硬的笑道,“是這個郡內難得的樂土。”
趙福生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應這個荒謬至極的對話,最終只好點頭:
“沒有人的插手。”
朱光嶺沒料到她會這樣說,突然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神色。
他臉一擠,兩股濁液就從他鼻腔中緩緩流出來了。
他面無表情的擦去,隨即點了點頭:
“趙大人的話真是有趣。”
金縣的話事者並非生人,而是一個受到了壓制的‘鬼’。
鬼沒有情感,沒有喜怒哀樂,沒有貪婪、盤剝,不會勾心鬥角,也不會徇私枉法。
而有這樣的鬼在,任下的縣令縱使心中有私,卻不敢大動手腳,反倒上下相對乾淨——雖說仍有一部分人做不法勾當,可對百姓來說,竟是沒有額外盤剝、徭役,便已經算得上是安居樂業了。
趙福生說到這點,朱光嶺竟也覺得荒謬。
可他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打轉,而是道:
“大人見過金縣的情況,想必應該知道鬼制鬼的法門了。”
“知道。”
趙福生聽他說到這裡,幾乎已經猜到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了:
“你不會是想說,這些人皮內被困住的厲鬼,就是這幾十年以來上陽郡任期內曾經死於厲鬼復甦的鎮魔司馭鬼者吧?”
朱光嶺扯了扯嘴角,吃力的點頭:
“不錯。”
他說完這話,沉默了片刻:
“上陽郡的鬼禍錯綜複雜,我要從哪裡說起呢?”
趙福生聽到此處,不由轉頭與孟婆目光交匯。
她有預感,朱光嶺接下來說的話,恐怕正與她要追查的沈藝殊、臧雄山之案有關的。
“你從人皮厲鬼說起吧。”
話音一落,她索性率先拋磚引玉:
“我聽說44年前,上陽郡鎮魔司有位銀將馭使的厲鬼好似就是與女子有關,他馭使的鬼,好像需要女子的人皮來困。”
朱光嶺聽了這話,並不覺得意外。
他甚至有些驚喜。
趙福生的反應比他預期得要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