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的體內彷彿灌滿了血光,將原本蒼白的皮囊填充飽滿。
它的眼睛灰藍泛白,臉上沾滿了血汙。
待眾人看清它的模樣時,才發現它一隻手臂穿過那張小小的厲鬼胸腔,將其挾制在懷內。
“……”
範無救的話咽回喉嚨裡。
縱使頭腦簡單如他,在看清一大一小二鬼的模樣時,也知道不應該再出聲。
張傳世提及58年前臧雄山厲鬼失控,釀出了影響張傳世父子一生的慘案時,眾人聽聞他的話,雖說為他感到唏噓,可是耳聽與親眼目睹受到的震撼是不一樣的。
人皮鬼母抱著孩子坐在床上,周圍蕩湧的血光如同粼粼波光,將一母、一倀困在這血光之內。
眾人靜默了片刻。
‘滴答——’
‘滴答、滴答——’
四周水流的聲音逐漸湍急,朱光嶺的厲鬼即將失控。
趙福生猛地回神:
“別怔神了,動手!”
“哎、哎!”
張傳世應了一聲。
他有些不敢去看面前那厲鬼的臉,當日發生的一切化為可怖的陰影籠罩在他心中,多年下來使他幾乎要遺忘了母親、妹妹的長相。
可當鬼物以措不及防的模樣重新出現在他面前時,昔日的記憶開始清晰。
女鬼仍維持著臨死前的模樣,當年出事時九歲的孩童已經垂垂老矣。
張傳世心亂如麻,一時間甚至忘了眼前的是鬼非人,下意識的竟想去碰觸厲鬼的身體。
“老張!”
趙福生一見此景,厲喝了一聲。
張傳世畢竟只是一個馭使了大凶之物的人,而非真正的馭鬼者。
他雖說有鬼印在身,但人皮厲鬼的兇險甚至不在門神之下,他徒手去碰,怕要出大事。
她話音剛落,張傳世的手已經搭到了厲鬼身軀。
“……”趙福生呼吸一滯,心臟控制不住的急跳了兩下。
但可怕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人皮鬼母還沒有徹底的復甦,鬼的身軀介於虛與實之間,張傳世的手在落到人皮鬼母的肩頭處時,卻撲了個空。
他的指尖穿過厲鬼身軀,鬼的表面籠罩的血光盪漾了數下,他手臂揮轉了一圈,緩緩回收,滿臉失望夾雜著不可置信的神情。
“老張,你不要亂動!”趙福生見此情景,鬆了口氣,警告了他一聲。
範必死也被嚇得腿軟,聞言點了點頭。
張傳世的貿然舉動並沒有令得人皮鬼母厲鬼復甦,這無縫是令所有人緊繃的心絃一鬆。
可是眾人顯然放心得太早了些。
下一刻,趙福生心中警鈴大作——不知為什麼,她突然想起了先前如夢似幻的詭境中的一幕,那個額頭淌血的男人。
她鬼使神差的抬頭,盯著人皮鬼母那張秀氣中透出幾分詭厲的面龐看。
果不其然,一滴殷紅的血珠從鬼母的額心正中滲出,頃刻功夫化為黃豆大小。
如先前噩夢中所發生的情景一樣,那血珠順著鬼母的眉心往下流,像是一把鋒利無匹的血刃,瞬時將鬼母的人皮切開一條寸許長的裂痕。
“鬼眼睜開了。”
趙福生強忍驚悸,平靜的提醒了眾人一聲。
眾人先前就聽她提及過這張黑床內坐的三眼男人,此時聽到她的話,俱都將目光落到了人鬼母母的額心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