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怪我,當時如果不保媒就好了——”
古怪的事件,蒯滿財的生死難辨,再加上結髮妻子的哭聲,莊家村人失蹤之迷,形成重重的陰雲壓在蒯六叔心頭。
他突然一改之前接待趙福生時的冷靜自持,大喊道:“我頭疼死了,身上也疼。”
說完,他伸手按住了腰,上半身扭了兩下。
先前還在哭的六叔娘一聽這話,連忙站起了身,為他揉腰椎,一面向趙福生解釋:
“我家老頭子身體不好,年輕時又擔又背,熬壞了骨頭,上了年紀就開始這裡疼那裡疼。”
蒯六叔痛苦的大聲呻吟,幾個兒子上前連忙要將父親扶入屋裡休息。
他臨進屋前還有些不放心,回頭叮囑家人:
“殺雞待客。”說完,又喊:
“長順呢?”
一個年約二十的青年站了出來:
“爺,我在這裡。”
“你看看滿銀怎麼還沒來,你去催催他們——”蒯六叔忍住到嘴邊的痛苦呼聲,吩咐著孫子。
“——好。”那青年聽到他的吩咐,遲疑半晌,應了一聲,但臉上分明露出不太高興的神情。
如果是先前的蒯六叔一定能注意到這一點,可惜此時他被疼痛折磨,忽視了孫子的不快。
而蒯長順臉上的不痛快,則被趙福生看在眼裡,她起身道:
“如果蒯五一家沒來,不如蒯長順帶我過去看看也行。”
她正好要辦鬼案,在村中走走。
且蒯長順年紀輕,與蒯六叔這樣人老成精的老者不同,他似是對於祖父的一些行為早就心生怨言,趁著蒯六叔無法盯睄,趙福生想看自己能不能從他口中掏出一絲訊息。
若是蒯六叔清醒的時候,他可能會不答應這樣的提議,可此時他飽受疼痛折磨,彷彿無暇細思,正要說話時,兒子們勸道:
“爹,你躺一會兒。”
他胡亂點頭,揮手道:
“那也成,長順,好好照顧客人。”
隨後,幾個兒子將他扶進屋中,屋裡其他人陷入沉默中,臉色有些拘謹、僵硬。
“長順,大人有吩咐,你就領大人去蒯五家看看也好,其他人留下一些幫我的忙,準備膳食,若不想幫忙的,不如侍候大人——”
“不用了,其他人就在這裡,長順領路就行。”
趙福生拒絕了六叔娘提議。
她本人性情較為軟弱,趙福生的強勢令她很快就順從。
張傳世想偷懶,不願與趙福生同行,見她起身後,範無救、武少春都站起來了,他磨磨蹭蹭坐在凳子上不肯起身。
“大人,我——”
“行了,你留在這裡也行。”
趙福生此時心思放在去蒯五家的路上,反正此行目前看來危險性不是很大,她已經有了範、武二人追隨,留張傳世在這也問題不大。
幾人起身跟著蒯長順出了六叔家的大門,範無救有些不高興的道:
“我看老張越來越不成體統了,這懶鬼——”
趙福生沒有理他的嘀咕,四人一踏出房門,少了其他舉火把的村民,四周光線一暗,頓時多了幾分陰森詭厲之感。
鬼域籠罩下,蒯良村聽不到夜風吹拂過樹林的聲響,也沒有鳥叫蟲鳴,靜得十分怪異。
半空中籠罩著不散的鬼霧,遮擋了月亮、星辰。
“大人等等。”
蒯長順一出門後見路有些黑,又折轉回身,不多時提了個油燈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