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噎了一下,說:“這也正常。”
“她剛去世那會兒,我甚至看到宿舍樓下的樹都能想起她,想起她在樓下等過我,我們在秋天踩著樹葉路過,她喜歡聽樹葉的聲音,在我面前蹦蹦跳跳踩樹葉。”
“看到街角的奶茶店,我就能想起每次她想奶茶咬著嘴唇糾結喝無糖還是七分糖的樣子。”
許敬宇頓了頓,抬頭看周澤:“今早看新聞看到,那家奶茶品牌倒閉了。”
“言言最喜歡的那個快時尚品牌也退出中國市場了,”許敬宇眼神稍稍有些渙散,和城市閃爍的燈火交相輝映,寂寥極了,“我也開始看樹只是樹,路過街角只是路過。”
或許,人的一生能裝下的東西就那麼多,而時間總是在做加法,將新的一股腦塞進去,強迫刪除舊的。
周澤還算理智,頭頭是道地分析:“宋言剛走那些年你還在學校上學,本質上你的生活環境和圈子沒有變,方便你代入有她在的環境,而現在你所經歷的一切,宋言都沒有經歷過,你想去長久地思念她都沒有合適的場景做載體。”
許敬宇自嘲一笑:“所以還是會忘。”
周澤:“忘了不正常嗎?”
“是你救過她的命還是她救過你的?你倆就一平平無奇的小情侶,跟路上隨便抓來的一對有什麼不同?”周澤說,“許敬宇,往前看吧。”
有什麼不同?
回程的路上,代駕駕駛車子平穩安靜。
許敬宇任由酒精發酵,昏昏沉沉裡,強迫自己回答這個問句。
可能不同就在於,路上隨隨便便一對情侶無非只有兩種結局——結婚或者分手。
而自己和宋言呢?許敬宇想,宋言死在了他愛得熱烈、勇敢、一往無前的十九歲。
在那個時候,他曾天真地為兩個人計劃好了一生。
宿醉的感覺並不好受,明早公司還有彙報要他做。
許敬宇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希望返程的三十分鐘裡可以淺眠一下。
他感覺自己好像睡著了,也好像在思考,在回憶。
高一那個冬天,同桌宋言塗了好看的指甲油逼著他看,身體不自覺地越過楚河漢街。
少女柔軟的胸脯隔著厚重的冬季校服時不時在他手臂上摩擦,穿堂的冷風在他身邊呼呼吹過,如同危險來臨前的警示,而他固執地想握住面前晃蕩的那隻屬於少女的、白皙而五指纖長的手。
他想將自己的手指嵌入她的指縫,看看兩人是不是完美契合又深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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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篇從頭哭到尾,真的很共情,又很現實,10年裡能夠堅持那麼就許敬宇做到了,但是還是會忘,他不會經常想起宋言了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 嗚嗚嗚我真的好好哭啊,,,要好好活著。
◇ 寫的超級好!!!
——評論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