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當時在花店一朵一朵挑的。
季霖菲見她低眉順眼的模樣,收回手機,將語氣放得很輕:“小妹妹,我不希望這成為你的心結。”
“我能看出來你是個很細膩的姑娘,陸星桓說你挺安靜內斂,高中時候成績很好。”
季霖菲似乎有點遺憾:“可惜我那個時候已經畢業了,並沒來得及認識你。”
溫遇沒想到陸星桓會在她面前提起自己,更沒想到季霖菲是她的高中學姐。
感慨完,她挺認真和溫遇談起感情:“有時候你嚮往的這個人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完美無瑕,也許是回憶,又或許是當時當下的氣氛,某句話正巧紮進你的心坎裡,讓你的喜歡有了原因。”
“不過喜歡一個人本身就不能用對錯衡量,我只希望它不要帶給你不好的回憶。”
“可以看看身前或者身後,沒準兒會有更適合你的風景。”
在今天以前,溫遇一直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畢竟她在家裡是一個要照顧弟弟的姐姐。初高中在班級裡是統管全班的幹部,在後來考入大學,在學生會裡也是佼佼的幹事。
可是現在,她發現在季霖菲面前,自己還是一個小孩子。
很輕易就被看破心思與情緒,所有自洽的偽裝都被輕易揭開。
她努力了這麼久,好像還只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溫遇走前給程以桉發了訊息,說等會謝聞頌回來接她,讓她別等自己。
謝聞頌應該還得有一會兒到,溫遇在門口約定好的位置站了會兒,風太涼,把她鼻尖都吹紅。
春茶外面有一座很大的亮燈噴泉,即便現在是嚴冬,噴泉仍舊漂亮如初。溫遇走近,彩色的光斑刺激眼睛發疼,她選擇繞著外圍走,一邊仰頭,一邊細數和陸星桓寥寥數次的交集。
她剛才問程以桉知不知道季霖菲也是附中畢業的,她以為溫遇是當八卦聽,便從程以灝那套來訊息。
原來陸星桓大一的時候季霖菲正讀高三,他們從高中就認識,陸星桓也是那個時候知道這位學姐喜歡做幹花。
而溫遇以為陸星桓喜歡幹花,所以在送出那束花時才會提醒說鮮花幹枯後別扔掉了,還可以做成幹花。
可是這一切,現在都已成烏龍。
喜歡幹花的人不是他,那麼是不是就代表她曾經的付出也給錯了地方。
其實這才是最難過的一個點。
比禮物被轉贈給他人更為難過。
就好像你從小得到一個很珍貴的玩具,珍貴到一直好好照顧儲存到現在,然後發現玩具當初其實並不是給你的。
可這麼多年過去,你早已習慣將它擁入懷中。
可“不是她的玩偶”這六個字,又如此傷人。
溫遇鼻腔控制不住的發酸。
大二那年寒假,她聽說陸星桓回國休息幾天,打算去南川大學找程以灝。
申請到當天南大的入校參觀名額,溫遇登上校內咖啡廳的三層,這裡是天臺,堆著一些平時用不到的雜物,在轉角,她看見正在抽煙的陸星桓。
她第一次做那麼大膽的事,那天下了小雨,不太留情地淋濕他外套。
溫遇鼓起勇氣喊了聲他的名字。
然後自然而然地藉助所謂巧合開始敘舊。
聊天間,她問起他為什麼要抽煙。
陸星桓不太在意地用手背擦擦皮夾克上的水漬,只說了一句話:“溫遇,人是會長大的。”
時至今日,她也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