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妮絲雙腳踩過小徑間的枯草,腦海中閃過穿著藍色絲絨禮服的少女撥開茂盛的常春藤的一幕。
她抬起頭,看向遠遠停留在雕飾華美的石拱門邊的幾人,加快步伐向著幾人走去。
“怎麼了,安格妮絲?”艾德雯娜敏銳地發現了安格妮絲視線掃過一邊攀附在拱門上的一片深綠時的若有所思,出聲問道。
“我只是發現了一些問題,”安格妮絲說道,“比如,這花園中的植物種類。”
奧克法幾乎在安格妮絲說出這句話時,就下意識順著安格妮絲的目光看向了攀援在石拱門上的常青藤。
“這是......”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覆蓋著柔毛的細嫩枝條,卻又在即將觸碰到的時候收了回來,“怎麼會是常青藤?我之前為什麼會沒有注意到?”
“常青藤有什麼問題嗎?”斯巴斯涅列基有些疑惑地問道。
“如果在北大陸以及蘇尼亞海北部島嶼上見到這樣旺盛的常青藤,是沒有問題的,”奧克法開口解釋道,“但是這裡是狂暴海上的島嶼。”
“對於這些在大多數時候都很堅強的植物來說,這裡實在是太熱太潮了些,”他話語不停,目光卻環視起了整個花園,“高溫悶熱會讓它們生長停滯。”
“為什麼我在波耶西亞女士出聲前竟然完全沒有注意到它們......”他喃喃自語道。
“除此之外,也許你們還想要知道剛剛那位年輕的女士的行蹤,”安格妮絲開口道,“我只聽到了她在向他人陳述困境,尋求幫助。”
“那位很可能是之前那個有些嚇人的夫人的女士?”安德森臉上帶著明顯的好奇意味,開口問道,“什麼方面的困境?”
“也許是覺得婚姻不完滿?也許是對自己人格獨立的思考?”安格妮絲聳了聳肩,“就看怎麼理解了。”
她完完整整地複述了一遍自己剛剛聽到的,沒有加入任何額外的評價。
“只聽到了這位女士的聲音?”艾德雯娜若有所思地問道。
安格妮絲毫不猶豫地給予了肯定的回答。
艾德雯娜沒有再問什麼,只是若有所思地回頭在看了一眼安格妮絲來時的方向。
“這座教堂的禮堂裡並沒有供奉你們上一次探索時看到的死神塑像,”安格妮絲看向安德森,“從剛剛的那場彌撒來看,那絕不是來自南大陸的信仰。”
“這是很重要的一個差異,”安格妮絲收回自己的目光,低聲說道,“這座島嶼上信仰的改變很有可能造成了更多的結果,尤其是在四皇之戰後,蒼白之災前。”
......
兩個月。
安格妮絲離開費內波特城也只剛過三個月,奧雷里奧掏出手帕小心地擦掉紙條上的淤泥,將紙條折起,放入在大多數時候只作為擺設的胸前口袋中。
這張紙條是給他的,奧雷里奧在終於冷靜下來後明悉了這一點。
安格妮絲向來是聰明理智的,他有時候覺得她如果不是年齡太小,身體又不好,一定能成為一個比他更加合格的繼承人,而自己總是很容易受到心中的情緒影響。
他並不意外安格妮絲會猜到自己會選擇埃爾斯米爾港,畢竟她足夠了解自己的兄長——安格妮絲去了南大陸,那他一定會在這段時間停留在更靠近南大陸的地方;而在波濤迭起的情勢下,父親也一定會讓自己暫時離開費內波特城,從更為基礎的事情做起。
但安格妮絲字條上那文字的內容卻讓他忍不住想得更多。
極端幸福和極端不幸的人都有冷酷的傾向,只有家境不窮不富,命運不好不壞的人才性情溫和,懷有惻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