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樂安和薛慧語從佛堂裡出來,她欲囑咐丫鬟給謙親王妃傳個太醫,仔細瞧瞧小心為上,小丫鬟匆匆跑來道:“越郡王妃,宮裡傳來訊息,十九公主在石鼓學院不見了!!”
十九公主是程舒媚的女兒仲孫澤瑤,身邊慣來婢僕成群,還有兩個暗衛保護,不該說不見就不見了才是,何樂安蹙眉對擔憂的薛慧語道:
“我進宮去看看,你留在府中等訊息,先是我再是媚姐姐,我總覺得你也不安全,我沒回來前,或是世子兄長他們沒回來前,你聽到什麼訊息都別離開。 ”
薛慧語頜首,“你也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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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樂安出門前心中的不安更加重了,她囑咐守門的侍衛道,“在我回來前,不得放任何外人進出王府,任何理由都不行,你派人去巡防營請求加強謙親王府周邊的巡邏,再派一人去師大將軍府,要他再注意注意晉寧侯府別院的動向。”
侍衛恭謹地領命道:“是,越郡王妃。”
何樂安趕至皇宮時,仲孫澤瑤已經找到了,然……人已經死了,程舒媚傷心欲絕。惠曦帝盛怒,要平日負責照看十九公主的所有婢僕暗衛陪葬,石鼓學院的所有夫子與學子不論出自哪個權貴,甚至哪個皇親國戚,通通暫時軟禁在學院裡,不得進出,不得探視。
她看著大半張白嫩的臉龐,都被利刃毀掉,脖子以下全身幾乎被灼燒似的,狼藉痛苦又年幼無辜的屍體,咬咬唇,叫自己再冷靜再鎮定一些,抬眸再看內室正在哄程舒媚的惠曦帝,福身道:“陛下,您可曾召喚太醫來檢查過?”
聞言,惠曦帝和程舒媚皆不解地看向她,何樂安道:“臣婦昨日遇險,為臣婦擋下危險的人,身上也有公主身上類似的痕跡,臣婦懷疑這一連串的陰謀,乃同一人所為。”
惠曦帝大手一揮宣太醫。
太醫顫顫巍巍地前來,戰戰兢兢地為仲孫澤瑤檢查,誠惶誠恐地道:“回稟陛下,十九公主是被無花果樹汁灼傷所致,她這般年紀,該是立即斃命的,但施暴之人殘忍,在下毒前已給公主服用解藥。”
也就是說,仲孫澤瑤臨死前,一直在割肉剜骨的痛苦中掙扎,究竟是怎樣的人,竟連小孩子都不放過,還要如此殘暴地對待,程舒媚恨極了,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眸裡,透出的怨,淚水宛如斷線的珠子,悲傷地跪下哀求道:
“陛下,求您為我們可憐的十九報仇!”
惠曦帝心疼得幾乎要碎了,忙拉起她抱進懷裡安撫,轉而冷冷地吩咐道:“查!給朕徹查!絕不輕饒!絕不姑息!株連九族!”
這時,有小太監驚驚惶惶地稟報:“陛下,貴妃娘娘,越郡王妃,師大將軍府的侍衛宮外求見越郡王妃,事關暫住在晉寧侯府的邵姑娘。”
何樂安心裡咯噔,閃過不好的念頭,但仍是鎮定地向惠曦帝和程舒媚請求退下。
程舒媚聽得晉寧侯府,先想起薛慧語,抽抽噎噎地急聲道,“,慧語她——”
“我讓她留在謙親王府,在我回去前不要離開,娘娘不必擔心。”
程舒媚囑咐道,“施暴者殘忍,你小心些。”她要惠曦帝派御林軍保護何樂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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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樂安確定來人是師清和的親信後,才隨他而去,只是他道‘請有心理準備’時,她便知道邵映雪不好了,而她去到城郊一間破敗荒廢的木屋時,仲孫玥已在,她循他示意的角落看去,就見她的死法和仲孫澤瑤的一模一樣,“……”
人們將死離死別看透,勸別人逝者已矣時,不過是因為逝者於那人而言,不過陌生,不過痛不在其心,可當熟悉的在乎的人,失去顏色地躺在自己面前時。那種難過才入心入肺,何樂安咬了唇,叫自己莫被情緒所左右。
仲孫玥將她攬進懷裡,安撫道:“想哭就哭,在我面前,你永遠不需故作堅強。”
她很難過,酸澀好像從心裡齊刷刷湧進鼻子裡,“若她沒有來找我,便不會……”
後來,晉寧侯府別院的丫鬟告訴他們,邵映雪獨自出門是想拿繡活賣些銀錢的,只是誰也沒有想到,她這一出門,就丟了性命了,再後來有記得她,還道她好心,攙扶過一個幾乎摔倒的孕婦,還有人得知,她送不太舒適的孕婦回家,可當他們找到這個孕婦後,發現她也只是被收買的而已,再無別的有用的訊息了。
一室的靜默裡,何樂安站在窗臺邊,看著院中雅緻的景色發呆,旁邊還有薛慧語,與眾多丫鬟陪伴,可她除了沉默,還是沉默,除了發呆,還是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也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仲孫玥回來了。
何樂安頭也沒回地,忽然道:“是孟多嬌麼。”平靜得沒有半點疑問。
“可你怎麼也不會想到,她把整個泰寧侯府的人,都毒死了。”仲孫玥道,“包括蘇嵩展,我去到泰寧侯府時,她面無表情地坐在蘇嵩展旁邊,瞧得我們來了,還笑了,好像一直在等我們,還道要見你。”
何樂安轉臉,笑道:“那走吧,我也想見她。”
薛慧語想要同去,何樂安道,“我從宮中回來時,請了太醫院的殷院長來為母親把平安脈,我怕丫鬟們不夠仔細,你幫我在旁聽診吧,我回來再告訴你孟多嬌的事。”
“那好吧。”薛慧語知道她不過是不想她聽了孟多嬌那些誅心的話難過而已,且謙親王妃的身體也確實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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