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1章 第 21 章 “三表兄,你脫吧。”……

“不行嗎?”久得不到答複的王靜姝問。

沈遐洲眸色沉暗,眼瞼下闔,嗓音有些微弱,回應:“好。”

兩人獨處並沒有太久,鄭大郎封了草場入口,賽場上不少沒有及時退出的世家子弟們不禁氣急大罵,既罵鄭家,也暗罵沈遐洲。

但沈遐洲的主意無疑是有效的,這些郎君女郎們雖不服氣,恨鄭家和下令的沈遐洲罔顧他們性命,可當他們不再亂跑尖嘯時,混亂和傷亡都在減小,尤其是少了最為領頭的白牛,其他的賽牛,輿駕在的,便強拉馴服,連輿駕也脫落了的,便用繩索套住,數十刀戟同時縮圈圍刺。

混亂止了,但也有許多的問題冒了出來,例如,鄭家殺的可都是一些世家子的寶貝賽牛,李小郎君當時跑得快,可回過頭來瞧見自己的寶貝“赤牛將軍”死了,痛哭不已,鄭大郎不得不去安撫,道日後尋得了極好的賽牛一定給李小郎君送去。

再則,沈三郎上一刻還面色頗好地送走家中兩位女郎,轉過頭來,就同鄭家要說法,如有人推了他家中表妹,一定要鄭家查出是何人來,否則,他受的一身傷,絕不繞過鄭家。

沈三郎是什麼人?他母親可是如今真正執政的漱陽長公主,當時用他名頭鎮壓世家子時有多好用,這時就有多難纏。

便是沒瞧見到底是何人推的王娘子,也得將當時在綵棚侍候的奴僕審過去,除此外,還得不得罪人地從貴女當中打問。

翌日,鄭家大郎親自登門看望沈三郎,除為他送暗害王娘子的女郎字條,還帶來了一道“牛心炙”賠罪,道是昨日白牛的牛心。

那白牛是鄭大郎費力從外邦得來的,馴養許久依舊野性不消,昨日來客頗多,又有意顯擺,才與旁的賽牛一同安置在了牛棚,許是往來人過多,又兼之奴僕看管鬆懈,讓白牛跑出了牛棚,闖入了草場。

即便白牛闖了這般大的禍,他仍舊心中不忍,請畜醫為白牛診治,得到的結果卻是白牛內髒具裂,強活著也不過是吊著一口氣。

鄭家家主得知鄭大郎竟然為一頭牛可惜,也不知重視同沈三郎的賠罪,直大罵了鄭大郎一盞茶。

“我怎就生養了你個沒成算的,不提沈三郎獨戰賽牛的英勇,就是那當機立斷的果決也不知比你強上多少。”

鄭公氣得唾沫都噴到了鄭大郎的臉上,“沈家子弟便是沒有長公主這層關系,也沒有一個是差的,更何況沈三郎還有如此心性,日後怕是不凡,你去將那頭牛宰了,去沈府同沈三郎道謝致歉去!”

鄭大郎便是這樣被罵來的。

其實經過昨日被罵,鄭大郎心中也有些醒悟,尤其是今日沒少聽各世家對沈三郎的議論,更是看清,用不了不久,沈三郎怕就不只是個掛名的少師了。

至少昨日受恩的人家,是絕不會再反對長公主對沈三郎的偏心。

鄭大郎心中想得頗多,可面對小他足有八九歲的年輕郎君,實在有些不知如何恭維,還有些覺得丟人,他雖不過是個小小的車府令,可也已算是入朝為官,可再看沈三郎的姿態,足像現在就已是他長官了似的。

少年郎君,反複看著那張寫有一女郎名姓家世的字條,眼神晦暗,這是一個三等世家的女郎,叫宋惜玉,那日便是她推了王靜姝。

若非王靜姝沒有在那一刻便被推倒,若非他到得快,他幾乎不敢去想他會見到怎麼樣的畫面。

過往在建業,乃至王靜姝剛入洛陽時,他多次想過,這樣氣人又棄過他的女郎,掐死就好了,掐死或許就不會總讓他心中煩躁。

可死亡真的來臨時,他心中窒息不已,甚至不敢去回憶那一刻的驚險。

不管是記憶中的王靜姝,還是現在,乃至以後的王靜姝,她即便是氣人也好,也該是活蹦亂跳的,而不是險些被人害了命去。

他無形中散發出的氣場,和顯露出的陰鷙,讓鄭家大郎心中突突更甚。

然下一刻他望過來時,又是那麼和善雋雅,他似才發現一般驚訝:“鄭郎君還在呀?”

鄭大郎幾欲吐血,他好似明白為何沈三郎的名聲總不如沈二郎了,這是個只可遠觀,難以近交的郎君,他起身告辭。

沈遐洲也並不挽留,他看看天色,覺得王靜姝快過來了,而星泉也在這時為他送上湯藥。

星泉將藥放在桌案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地退立一旁,卻仍舊收到郎君不悅的眼色,他不敢相信地睜了睜眼:三郎這是嫌他站在這裡都礙眼了?可二郎囑咐他要看著郎君每日將藥用了。

三郎這次動武,是真的動及到了心脈,五髒也被賽牛沖撞得有些損傷,宮裡來的醫官一再搖頭嘆氣,要三郎好好修養。

他家郎君,深厚的武功,卻偏偏有一孱弱的身子,時不時就複發個舊疾,可真是愁人。

他這般為三郎竭慮,這般識趣,三郎竟還要趕他走?

星泉欲哭,一步三回頭地勸郎君:“郎君,藥真的一定要喝。”

沈遐洲不耐地將碗中湯藥一飲而盡,兀自出神,他一會想,要如何讓料理了宋家那位女郎,一會又想,王靜姝要怎麼照顧他,這次總不該又失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