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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 66 章 “你又招我。”

她並不怕沈遐洲去做的什麼,畢竟對此,她早就有猜測,她更擔憂的是,他可會受傷,還有,他為何避開她?

與這樣一個心思多,又敏感脆弱的郎君相處久了,其實很多時候,王靜姝都已能猜到他心中在想什麼了,她繼續湊近地問:“你總半夜來看我,白日又常不見了人影,不會是覺得我會怕得避開你?所以先避開了我吧?”

不等沈遐洲有回應,她就嫌棄地哼了哼,“那你倒是每次清洗後再來看我啊,一身的味道,就是想不猜到你去做了什麼都不行。”

沈遐洲顯然沒想到,他分明是在女郎睡熟了的時候來的,有時還點了女郎的穴道,可仍舊被發覺了到來,甚至早就被察覺了他去做了什麼。

他顧左而言他地避開女郎的猜測,只道:“今日只是去見人,並沒有殺人。”

王靜姝瞭然地看他一眼:“那你說說你每日都去見誰,又去殺的誰?”

這裡臨近太原郡,見人王靜姝可以理解,可殺人,王靜姝實是一直想不透。

沈遐洲也並不想隱瞞地道:“太原同幷州一直是我沈氏經營的地盤,沈家從祖上就有一塊家主令流傳,得令者,可調動幷州兵馬,並沈氏所有暗衛和收攏影閣的各處細作。”

“那塊令如今並不知落到了何人手中,且族中如今超半數之人,並不想接受我這一支,常駐幷州的大哥也聯系不上,我與二郎擔憂大哥是遇了害,我尋的是我沈氏昔日的部將。”

王靜姝聽懂了他話中的意思,他沒有家主令,所以他一邊試探,一邊殺了早已背離了沈伯父這一支的將領,今日見的人並不用動手,所以他身上也沒有帶上血腥味。

她動了動身子,對他一直提及的家主令越發好奇,從被衾中摸出那塊玉璧,問:“家主令比之這塊玉璧如何?伯父當初給我時,還讓為你轉達一句話——”

王靜姝的神情變得認真許多,直視著沈遐洲的眼神道:“三郎,伯父曾同我說,他下山,並非因為你我去請他,而是他早已決定回洛京。”

沈遐洲神色怔然,目色也頓在女郎手中持著的玉璧上,這無疑是那失去蹤影的家主令,他眼瞼微動,望入女郎認真剔透的眼眸。

顯然的,比起玉璧,她更在意轉達的那句話,她是察覺到什麼了嗎?

他不說話,王靜姝卻撲入了他的懷中,抵在他胸膛前問:“沈九如,你是不是在自責?”

若非自責,為何之前不管不顧地趕回洛京,若非自責,又為何對她也害怕得不敢靠近?

她當初並不解沈伯父與她獨談的用意,如今想起,才驚覺沈伯父看的長遠,而她的郎君是不是也日日都在忍受著煎熬?

她收緊手臂,腦袋在郎君胸膛處埋得更深了,她也在自責,自責明明是擔憂沈遐洲而跟來,可她真能為他做的卻很少,甚至還可能給他帶來麻煩,她真是不知該拿沈遐洲如何是好了。

窗外寒風呼嘯,沈遐洲感受到女郎的不安,立時緊緊回擁了她,誰也沒有去多在意被拋在被衾之上的玉璧,只彼此感受著相互間的溫情,恍若這樣,就足以得到安寧。

當夜,王靜姝知曉了玉璧便是家主令,而與她相擁而眠的郎君,卻在翌日又不見了蹤影,她如今其實很少能見到不在忙碌的沈遐洲,就連昔日總是遊蕩的沈二郎,也滿是疲容地向外發著文書,那些文書沈二郎也並不避著她,是聯系各處將領舊部的。

沈大郎沈遐光果然是出了事,甚至連早一步離開洛京,被送至太原的袁夫人與四娘子也被掌控了,太原旁支的沈氏在等著沈遐洲與沈二郎也自投羅網,他們要拿沈遐洲這一支子弟向新朝廷投誠。

王靜姝貝齒緊咬,惱怒不已,恨這些人簡直是在趁火打劫,她也攢著一鼓氣地幫忙做些密信的整理。

家主令的存在,令沈遐洲更快地收歸了諸多舊部,他們的居所也從一開始驛館換至了一處小別院,但因被拿著捏著沈大郎等人,沈遐洲遲遲沒有明面上對太原展開攻勢。

這日夜裡,她睡得正沉,陡然驚醒,榻邊坐著個沉靜人影,濃濃的血味的潮腥撲鼻而來,她從榻中坐起,摸到了沈遐洲冰涼的手指,心中驚一下,自之前夜裡相談一次後,沈遐洲也自知總是夜裡驚擾了她不好,再不帶著寒涼夜露與滿身血味闖入她的房中。

可今日卻再次毫無清理地闖入,她不得不多想,她一邊起身,一邊自郎君的手指向上摸索,查探他可有受傷,嗓音也透著急切的擔憂:“沈遐洲,你是不是傷著了?”

她趿了軟鞋,要去點燈,卻被郎君在昏暗中拉坐回塌沿,她倏地被擁緊,聽得郎君壓抑剋制的低聲:“卿卿,我尋到大郎與四娘他們了。”

“這不是好事嗎?他們可都好?”她輕拍著郎君後肩,聲線柔軟,她隱約察覺,一定還發生了什麼。

“大郎被廢了。”郎君的嗓音都似在顫動。

王靜姝聽得瞳仁猛縮,靜謐的空氣,也令人窒息般的難受,她雖不曾見過沈大郎,可她無比知曉,沈家餘的兩位郎君還有四娘子對沈遐洲意義,沈遐洲本就愧沒能帶回沈桓,更愧所有事情的源頭都於自他的母親。

沈大郎出事,無異於又在沈遐洲的心上劃了一道。

她掩著喉間的澀意,盡量用柔和的嗓音安撫著郎君,問他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四娘子又可還好?

沈四娘子並無事,但袁夫人自避入太原,聽得了洛京中噩耗,就大病了一場,後更是被旁支的那些族老,借庇佑與探病為由,誆回了沈大郎。

而沈大郎也是因此不防下,中了計,一直被囚地牢之中逼問家主令的去向。

再不用沈遐洲繼續說,王靜姝也能猜得,沈大郎定然是在地牢中受了諸多的刑罰。

明明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親族,可當真正面臨難處時,人心是算不透的,沈伯父許也不曾料到,在他倒下後,沈氏根基所在的太原,只想將他這一脈榨幹利益,於新朝中繼續榮耀。

王靜姝晃神一下,沈遐洲卻已站起,她連忙拉他:“你去哪?”

她能察覺沈遐洲今日的狀態極不好,這才被他拉一下,就踉蹌地墜一下。

她也不讓沈遐洲走了,徑直點了燈燭,這時才將他的形容瞧清,他又悽慘極了的模樣,面色慘白,黑色的衣袍,深深淺淺的痕跡,像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