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她仰頭竟看痴了。
淮硯辭就低頭看她,看她晶瑩的眼中閃過的光彩。
很久以前的花朝節,他站在樹下等她歸家,母妃說,春意濃時自該要同人一起看煙花的。
那日,醉醺醺的少女路都走不穩,卻點著他教育說煙花是除夕才放的東西,直到發現他不說話了才又湊過來發誓,說明年一定陪他放。
可惜,這個明年一等便就是四年過去。
此時,他看著她明媚的側臉,才複又抬頭望向空中。
晉舒意看著看著,偷偷轉眸望向隔壁,男人的臉映在光影明滅的天幕下,少有的柔和。
她好像,還欠他一次煙火。
目光一跳,卻是他垂眸。
“……”
“看什麼?”
“打鐵花,”她脫口而出,“你喜歡嗎?”
淮硯辭便也不看了,只正正對著她:“怎麼?”
“沒什麼,你喜歡就好,”她道,“你說的,這也是煙花。”
幾乎是瞬息便就懂了她在說什麼,淮硯辭啞然。
這語氣,倒像是那鐵花是她親自打得一般。
“嗯,算是吧。”終於,他應了一聲,順便將人往自己懷裡帶了帶。
打鐵花已經快要結束,匠人在收拾鍋爐,隔岸看著的人群便也就兀自散開來。
小男孩從父親脖子上下來,被姐姐牽著一家四口也從二人身邊離開。
察覺懷中人的眼神,淮硯辭問:“看什麼?”
“小時候,書鋮也這麼坐在爹爹的脖子上,”晉舒意道,這個爹爹自然不是任徵,她沒解釋,身邊人自然也聽得明白,“我娘便就牽著我挽著爹爹。”
“你爹爹應該很好吧?”
“好極了,不然為什麼我娘會選擇他呢?”晉舒意收回目光望著粼粼湖面,“京中人覺得我娘離經叛道,可她不過是敢愛敢恨罷了。”
說到這裡,她忽又笑了一下:“其實,我在他們眼中大約也是離經叛道的。淮硯辭,你可有想過,此次回京,在京中人眼中,我可就屬於二嫁女了。”
淮硯辭皺眉。
晉舒意卻說得明白:“你是太子太師,是大興的昱王殿下,是陛下的左膀右臂,今日之前,你高高在上人人敬之重之,可今日之後,便會有無數人背後指著你的脊樑骨笑話。”
“今日之後,我便不是太子太師,不是昱王,不是陛下的暗門門主了麼?”
他反問得直接,後邊的話更直接:“他們對我敬之重之?敬而遠之還差不多。”
罷了,他卻是話音一轉:“倒是你,你呢?”
“我如何?”
“舒意,蕪州的那兩年不是你一個人的,也是我的。嫁給自己的贅婿,你就不怕旁人指著你的脊樑骨背後說你倒反天罡麼?”
晉舒意瞪了他半晌,淮硯辭便也一瞬不瞬地看她。
最後,她虎下臉:“又胡說什麼,不知所謂。”
“嗯,彼此彼此。”卻是一聲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