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個問題,”少爺邊走邊問,“陶三小姐捨得將那塊玉就這麼白白送給你姐麼?”
“……”少年人就是直白,陶秋臨生生被堵了一口,“她是我阿姊,我自然……”
“你阿姊跟我阿姊可不一樣,我都瞧見了,”少爺道,“回京的時候,她看那昱王的車輦都比瞧你多呢,也沒讓你一起上她的馬車,你不是病了才在莊子上呢?那她這麼久沒見你,怎麼不曾歡喜啊。”
陶秋臨一句話也說不上了。
晉書鋮卻還在繼續:“我原本還以為,顏少師會求娶你呢。”
少爺可還記得兩個人說話說得自己插嘴不上的模樣,給他急得對阿姊恨鐵不成鋼。
話說回來,好歹是求娶來過一輩子的,怎麼也得有些感情基礎吧,他可一雙眼盯著呢,顏少師根本也沒跟她姐說一個字。
哪怕是娶陶三小姐呢,他也不會這麼為阿姊生氣。
“有些事情,我也無法跟晉公子解釋明白的。”最後,陶秋臨只能這般答了,抿唇低頭。
晉書鋮低頭瞧見人竟然是快要哭了似的,嚇得趕緊閉了嘴。
不是,京中的女孩兒怎麼這麼脆弱?
他又沒說什麼,他聲音大了麼?他逼她非要解釋了麼?
齊小雅被紮了兩箭都沒哭呢,嘖。
難得,少爺一路安安靜靜將人送進了陸芳齋。
皮影戲演的是前三幕,陶秋臨瞧得認真。
“聽書鋮說你對話本也頗有研究,其實我是個半路出家的,以往並沒有什麼機會看這些,”晉舒意偏頭,“所以今日請妹妹來替我瞧瞧,如此可能吸引人?”
“姐姐有心,這戲排得甚好。”
“這是話本賽第一的日省先生所著,是本子好,只是我最近瞧見新的手稿後,有些不解,所以想請妹妹也一併看看。”
陶秋臨看過去,只見面前人遞來一本書冊,乃是新謄抄的自己的書稿。
“……姐姐哪裡不明白?”
晉舒意道:“這前三幕麼,是一腔熱血的少女經過努力後一番際遇,得遇貴人,引人入勝,叫人期待。接下來我本是覺得該有更好的發展,日省先生新寫的稿子中也確實有與貴人的情感發展,可偏生曲折,竟全然悲觀之意。”
陶秋臨沉默片刻才道:“可能是日省先生也覺得二人相差甚遠,哪怕是曾有交彙也終究無緣。”
晉舒意點點頭:“看來妹妹是懂日省先生的,只是我想,之前的風月話本之所以風靡,大多因著其中倔強樂觀的精神,哪怕艱難哪怕分離,想要在一起的心卻不曾斷過,所以大家會跟著一起悲傷一起鼓勁也為他們最後的相聚歡呼吶喊。日省先生卻選擇將一方的心思生生斬斷,如此,倒也無關風月了,所以我想問問妹妹,倘若是我將話本稍作修改,只側重女主的奮鬥過程,會不會更合適些?”
陶秋臨看著那書稿,又重新望向戲臺之上,終究是緩緩抬眼:“姐姐說得是,話本終究是話本,如若只有現實,又要它來何用。想來日省先生是忘了初心。”
“哦?”
她見得對面困惑表情,趕緊低頭喝了口茶水才道:“我是說……這日省先生本來就是寫的風月話本,卻不能叫讀者瞧出一點愛情的力量,那究竟又能歌詠些什麼。”
頓了頓,她問:“姐姐的書稿是月底推出麼?”
“差不多,不過如果是要連上日省先生的後話,還是要將戲重新調整的。”
“不必調整,”陶秋臨打斷,而後才覺莽撞,又道,“我是覺得,姐姐不若等兩天,也許日省先生自己也會覺得後話不夠好,又重新給你一份新的呢?”
晉舒意看她:“會麼?”
“會的。”陶秋臨點頭,“對了,今日出來的時候母親叮囑早些回去,我便就不叨擾姐姐了。”
“好,妹妹路上小心。”
“嗯!”罷了,陶秋臨回頭笑了,“待上戲那日,我再來看!”
“好。”
覃紅望著陶秋臨出去的身影,轉頭問:“東家原本說稿子不行,便是因為這個吧?”
“難為秋臨了,”晉舒意也是方才突然確定了一件事情,“我原本覺得可能是前些時候有我們在田莊打擾了她創作,現下看來——”
晉舒意沒忍心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