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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我心狂野(七)

馮喆到吳思凡家裡來就沒有空過手,這並不是執意要給領導送點什麼,而是在表明一種心跡和展示作為一個下屬應有的態度。

古人說禮多人不怪,馮喆心裡將到吳思凡家的行程視作去鄰居好友那裡串門,帶點禮物可以增進彼此兩家的情感交流,果然吳思凡雖然對此從來沒有什麼表示,但他的夫人每次見到馮喆卻都很喜歡。

不過今天吳思凡的老婆不在家,屋裡也沒有第三個人,吳思凡和馮喆就在客廳裡坐著說話:“小馮啊,任憑哪個單位,哪個機構中,假如缺失了精誠團結,總是有那麼一部分人想著整人,想著內耗,想著鬥爭,想著踩著別人自己往上爬,那麼這個機構如果不及時的調整並加以整頓,長此以往,肯定要敗落蕭條的。”

“我覺得,你們資訊與政策法規處現在的情況就不錯嘛。”吳思凡說著臉上帶著笑:“你主持了六處的工作,那些實際的職能負責人就是你的助手,就是你的兵,你能做到令行一致,這就是成績。”

“單位裡是有民主集中制的,但是也講究一個領導負責制嘛,不能說有了功勞就是集體群策群力的結果,而有了錯誤有了責任的時候就得讓你這個負責人去承擔後果,這變成了什麼?那麼這個負責制是不是有些狹隘?”

“我一直是很看好你的,從基層到省城,人的屬地變了,觀念也有了相應的變化,但是某些地方是具有共性的……這幾天我抽空看了你之前發表的一些文章,當然,這些文字表面上的東西值得矚目,更讓我留心的是文字背後的東西。”

“歌德說過,經驗豐富的人讀書用兩隻眼睛,一隻眼睛看到紙面上的話,另一隻眼睛看到紙的背面,文字能上報說明瞭你能寫,但是更說明瞭你對事物的觀察能力和邏輯歸納能力,小馮啊,腦子是個好東西,不是有一句話嗎,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有些人就不能使上帝他老人家笑嘛。”

馮喆也笑了一下,彎著腰給吳思凡續了水,他看著吳思凡杯子裡朵朵的小菊花隨著水紋慢慢的轉著圈,聽著吳思凡繼續說道:“……文章是能反應一個人的綜合能力的。作為領導幹部,綜合能力是什麼?紙上談兵?誇誇其談?埋頭苦幹?甘為孺子牛?照我說這些都不是,都有些片面,我看好的更是凝結於生活、源於實踐、形成於意識形態的經驗,就是經驗。”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實踐和檢驗相輔相成,不然怎麼檢驗真理?”

馮喆一直在想吳思凡今天叫自己來是要做什麼,但是至今吳思凡都說的有些形而上學,於是他點頭說道:“主任,你的話很對,我還談不上感想,但有些感同身受,我在下面基層的時間比較長,到六處的時間很短,我竊以為,在工作中要取得成績,沒有領導的支援那是萬萬不可能的,打個比方,我們社裡最近的老區樓盤轉讓,要不是有你和社裡領導的高屋建瓴,怎麼能盡快的將這麼大的一個包袱、難題甩出去?就這,還有人不理解,他們其實就沒想過,要是長此以往的將房子積壓,造成的資産流失這個責任誰來承擔?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這句話真是顛簸不破的真理。”

馮喆的這些話說了等於沒說,和給監察廳的人說的沒什麼兩樣,吳思凡卻彷彿被觸動了內心深處:“說的說,幹的幹,說的給幹的提意見,這古今中外從來都沒什麼改變嘛!總有些人對這個不滿意,對那個不滿意,偏偏他們又說不出到底究竟為什麼不滿意,不滿意的具體地方是哪裡,或者他們有什麼具有建設性的整改措施。”

“有些人就是為了反對而反對,為了不支援而扯後腿,自己沒有真才實學卻想要跳上臺來一個獨角表演,指鹿為馬,混淆視聽,你說東他扯西,彷彿說了一大堆難以推翻的道理,可是和需要解決的問題之間根本沒有任何的聯系!這是什麼?”

吳思凡嘆了一口氣又轉換了語氣說:“有時候覺得和他們辯論都是拉低了你的智商和身份……今天來,是想先和你談一下,你主持六處的工作已經有一段了,敢為主任的意思是,該給你壓壓擔子,我也覺得,是時候讓你全面負責六處的工作了。”

吳思凡說著看著馮喆微笑,馮喆雖然心裡早就有了一些想法,但經過吳思凡嘴裡說出,還是有些興奮,嘴上說:“主任,我……謝謝領導的信任!”

吳思凡哈哈的笑出了聲:“好,我就喜歡你這性格,有什麼就說什麼,心裡喜歡就表白嘛,不像有些人,明明是升官了,偏偏還要自我謙虛一下,彷彿不將自己說的一無是處就會驕傲自滿,這些人就不想想,你什麼都不行,上面提拔你為的什麼?……小馮處長,你在梅山就當過常委,還有鄉鎮一把手的經驗,我剛剛說過,我這人最看重的就是經驗,這是看多少書都讀不來的……”

“我今天只是代表社裡和你談一下,後續組織上還要履行必要的程式,好了,咱們就不說這個了……”

吳思凡說著看了一下時間,馮喆以為他有其他安排,或者要和自己吃飯喝酒之類的,但吳思凡卻又說了一件事:“敢為主任經過慎重考慮,決定交由你辦一件事。”

來了!

領導的看法,領導的想法,領導的說法是機關單位的三個基本法,闞敢為的意思就是供銷總社的意思,社裡主任交辦的一定是大事、要事、關鍵的事。

而且,還是“經過慎重考慮”過的事。

自己在六處主持工作的時間本就不長,闞敢為和吳思凡為什麼會這麼快的將自己提至處室負責人的位置上?難道僅僅就是因為他們慧眼識才,或者自己在所謂的監察廳來人考察社裡工作的時候說了幾句順應“社裡主要領導英明偉大光榮無限正確”的話?

一切都不是那麼簡單的。

生活裡有時候一加一併不等於二,甚至會等於零,這不是簡單的加減乘除演算法口訣。

馮喆知道,自己即將的職位升遷和吳思凡將要說出的這件事有著緊密不可分割的聯系,甚至這件事是會起到決定性作用的。

如果自己要是辦事得力,那麼事成之後在嶺南供銷總社當處長就是水到渠成,但是如果辦的不好,那麼一加一等於零的事情很可能就在自己身上發生:因為吳思凡剛剛也說了,他只是代表闞敢為先行和自己談一下,組織上後面還要履行一切必不可少的程式的,當然,組織上後續也可能因為種種的因素不履行那些應該接踵而至的程式了。

吳思凡看到馮喆目光堅定,面盤嚴肅,身體稍微後斜了一下,靠在沙發上說:“棉麻公司那件事,你是瞭解的,甚至在一定的程度上比我們社裡有些人還看的通透,這裡面要事沒什麼不可告人的內容,說出去那是在侮辱社裡領導的智慧。”

“但是目前,據我們所掌握的,你還真是拿一些問題沒有辦法,那麼怎麼辦?”

吳思凡的目光炯炯:“棉麻公司和邁恩伯格簽訂的合約,如今我們一直在聽李選忠的一家之言,一家之言不可信,容易偏聽偏信,邁恩伯格公司離我們山高水遠,我們一直就接觸不到,接觸不到是客觀條件的限制,但客觀條件不是必要條件和決定條件。”

“地球這麼小,如今已經是網路時代,不存在跋山涉水難以鴻雁傳書的事情,所以,敢為主任的意思,讓你去一趟邁恩伯格那邊,看看這中間到底是一個什麼情況。”

讓自己去德國?

馮喆恍然:前一段吳思凡就問過自己外語水平如何的!

吳思凡站了起來:“因為所涉事情的重要性,你此行就需要保密,對你的家人,也不要提及,這一點,小馮處長能理解嗎?”

小馮——小馮處長!

吳思凡是商量的口吻,但絕不是商量的口氣。

棉麻公司的事情難道僅僅是涉及到了幾千萬的資産?

不,不是的。

透過現象看本質,想想最近社裡發生的事情,馮喆幾乎可以斷定闞敢為和吳思凡讓自己去德國,去接觸邁恩伯格公司,去了解棉麻公司的合約實質上究竟為什麼會有那些不太合理常理的內容,實際上是項莊舞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