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原地站了會兒,並沒有上前搭訕,而是在附近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邊上有幾個正在玩牌,楚逸也加入進去,隨意摸了手牌。他不怎麼在意牌面,心不在焉地打了幾局後,音響裡唱起了一首老歌。是相當老舊的調子,但是用歌手沙啞的嗓音唱出來,別有一番味道。
楚逸點起一支煙。透過朦朧的煙霧,他瞥見徐越獨自坐在那裡,身上穿了件西裝,脖頸上的領帶系得端正。
他或許不知道有人在看他,又或許知道,但是無動於衷。
楚逸看著看著,突然有些心癢難耐。
他從兜裡掏出打火機來,“啪嗒”、“啪嗒”的玩了一會兒,接著往地上一丟。這是他的慣用伎倆了,因而準頭很好,打火機滴溜溜滾到了徐越腳邊去。
楚逸這便有了藉口了,他裝著去撿打火機的樣子,撥開人群走過去。到了徐越身邊,他又假裝不認識他了,拿出一個專心撿打火機的款兒,彎腰一陣摸索,只在直起身的時候,手指故意碰了碰徐越的腿。
徐越立刻按住了他的手。
音響裡還在咿咿呀呀地唱著那首情歌。
楚逸微微仰起頭來,笑得倜儻:“阿越,好久不見。”
徐越面無表情,頷首道:“嗯。”
算是打過招呼了。
楚逸便在他身邊坐下來。剛才一起打牌的幾個人又來喊他再開一局,楚逸擺了擺手說:“不玩了。”
他低頭把玩剛撿回來的打火機,裝著漫不經心的樣子,隨口問:“最近怎麼樣?”
徐越敷衍道:“還行。”
“聽說你現在的工作不錯。”
“普普通通。”
“結婚了嗎?”
其實楚逸早看到徐越左手無名指上空無一物,卻還是裝模作樣的問了一遍,果然聽見徐越答道:“沒有。”
楚逸嘴角一揚,又問:“那肯定有物件了?”
徐越沒有即刻答他,僅是審視般地打量了楚逸一眼。
楚逸不怕他看,就怕他不看,落落大方的笑道:“我前幾天剛吹了一個。”
徐越並不上鈎,只是淡淡“哦”了一聲。
楚逸再接再厲,道:“我上次寄給你的明信片收到了嗎?”
徐越說:“風景很美。”
楚逸順勢開啟話題,跟他聊起非洲的人文風情來。至於他那個攝影師男朋友,當然是絕口不提了。反正已經是過去式了,有什麼好提的?他現在只想來點刺激的,最好是一夜情,玩過就算,不用負責任。
楚逸的口才極好,不管聊什麼都不會冷場。聊到一半的時候,他感慨似的問一句:“阿越,我們分開多久了?七年,還是八年?”
徐越沉默不語。
楚逸自覺氣氛差不多了,就不再藏著他那點小心思,又點起一支煙來深深吸一口。繚繞的煙霧中,楚逸湊近徐越耳邊,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道:“這邊散了之後,我們再去喝一杯吧。”
這已經是明示了。
徐越眉峰一挑,終於認真地、仔細地看了看楚逸,然後問了個出人意料的問題:“我的工作是什麼?”
“啊?”
“你不是聽人提起過我的工作嗎?你知道我現在做什麼嗎?”
音響裡的歌換了一首又一首,這時候放的是一首快歌,勁歌熱舞震得楚逸發懵。他耳邊轟轟的響,張了張嘴,卻沒能吐出一個字來。
徐越望著他笑了笑,說:“你果然不知道。”
這是他今晚露出的第一個笑容。他相貌生得俊,不笑的時候冷若冰霜,一笑起來,便如春風拂檻,一下子消融冰雪。
楚逸看得心癢,正欲為自己辯解,徐越已先開口道:“不好意思,我聞不慣煙味,先失陪了。”
說罷起身就走。
楚逸在原處呆坐了一會兒,直到手裡的煙燒著了手指,才回過神來。他這是……被徐越拒絕了?
楚逸的目光一直追著徐越,看他在包廂裡繞了一圈,跟幾個相熟的人打了招呼,最後找個地方坐了下來。剛巧他旁邊坐了個年輕女子,兩人先是寒暄了幾句,接著就有說有笑的聊起天來。
楚逸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上,頭頂的旋轉燈閃爍不定,襯得他的表情也有些喜怒難辨。跟徐越聊天的那個女人看著眼熟,楚逸叫不出她的名字,但是記得她以前還是班花來著。確實臉長得不錯,身材也窈窕,不過誰知道?說不定是整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