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骨節眼上,紫穗自然不方便逼供定如,只能誘供,可惜定如比她想象的狡猾。
其實定如不一定是狡猾,而是不敢說實情。
她在唸禪寺這麼多年,一直是小心謹慎的,生怕被木家人發現。
長安微微蹙額,這類無關痛癢的招供完全沒什麼用。她想了想,決定還是自己再去看看,遂問紫穗:“現在定如她被關押在何處?”
“在柴房裡。”紫穗道,“奴婢已經落了兩道鎖,窗戶也都是木板條封死的。她應該逃不出來,就算逃出來了,外面也都是侍衛把守著,除非她能飛簷走壁,不然逃不到哪兒去。”
長安微微頷首,放下手裡依然溫熱的茶,起身走進內室去瞧一眼母妃。靈妃晚間服了藥,此刻睡得正香,只不過面色瞧著不是特別紅潤。她上前,小心翼翼地替母妃將被角往上拉了拉後,便輕輕退出房外。
“紫穗,你跟我一起去柴房。”
長安就不信自己也炸不出定如的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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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如畢竟吃了伐骨丹,雖藥效已過,但是元氣大損,如今正惶恐不安地縮在柴房一角,想去睡覺卻又不敢睡覺。她聽到有人推門進來,連頭都不敢抬,只是立即匍匐在地上替自己辯解:“大人,大人不是貧尼下的毒,不是貧尼!大人明鑑啊,若真是貧尼,貧尼怎麼會連自己都不放過啊大人?”
紫穗瞪了她一眼,“這大半夜的,別鬼哭狼嚎了。也沒定下來說是你謀害皇子皇妃。你好好回話便是。”
定如像是吃了一顆定神丸,立即停止了喊屈,緩緩地抬起頭,這才看見站在眼前是今日在大殿裡的命她喝下茶的平樂公主。
長安看著她驚慌中帶著祈求的眼神,說:“定如師父若是肯配合本公主,本公主或許不會要你的命。若是定如師父再敢說一句假話……”長安停頓下來,伸手摸了摸下巴,似是在思索怎麼懲罰。
“如果定如師父再說假話,本公主就讓人割了你的舌頭和耳朵,挖掉你兩隻眼睛,再剁掉你的四肢,讓你聽不見看不見走不動,再把將你放在鹽罈子裡醃製,又或者,直接把你丟入豬圈與豬同食。”她對定如的反應十分滿意,可見定如真是怕了,“定如師太,您知道這叫什麼嗎?”
“人……人彘……”定如抖著身子跪在地上,聽到長安冷笑聲時,她更是抖得厲害,以前她做牙婆的時候,也常拿這樣的話恐嚇意圖逃走的人,“貧尼很老實,貧尼一向很老實的,公主!”
紫穗見她嚇得說話都在顫抖,便說:“老不老實公主自然會判斷。饒是你現在說著好聽話,回頭不認真回答,亦無濟於事。”
“是是是,貧尼知道的,知道的。”
“你從前是做什麼營生的?”長安問,“為何會做那個營生?可是有什麼人引薦?”
定如低著頭,眼神飄忽不定,慌了神般地用手指甲撓著地面。
“不想說是嗎?”長安的語氣變得不太好,“天都晚了,本公主早就乏了,我沒那麼多時間給你。”
“不是!不是的,貧尼什麼都說。”定如抬起頭,看著長安,“貧尼原來是膠東人士,相公死了後,和幾位嬸孃無法相處。有次口角之爭,我被她們羞辱是剋夫,心裡氣不過,便……”定如微微頓了頓,抬手試了試額頭的細汗,“便哄騙二嬸孃家的小丫頭跟我出去玩,本是想把她家的小丫頭丟在官道上,嚇唬嚇唬她,誰曾想半路遇到了人牙子,我一時被矇蔽了心智,就……就把小丫頭賣給了人牙子……”
紫穗聽了此話,緊鎖眉頭,小聲譏諷道:“真是惡毒,竟然因為口角把無辜的侄女賣給人牙子。”
長安卻是面色如常,只是微微嘆了口氣。
人心叵測。壞心眼的人總是那麼輕易就踏入不歸路。
定如道:“賣了小丫頭之後,貧尼雖得了錢但也不敢再回家,便也跟著人牙子一道,稀裡糊塗來了京城。後來,就幹上了這個營生,平常我們也是不大做違法之事的,販賣之人多是爹孃自願賣的。我們其實只是充當腳力,把被販賣的丫頭小哥兒從一處地兒送至另一處地兒。真的沒幹喪盡天良的壞事!”
紫穗又是發出一聲譏諷的哼聲。
“後來怎麼又不幹了?”
“貧尼……貧尼有次給一位達官貴人家做事,豈料惹怒了對方,被逼無奈才混入了念禪寺出家。”
長安抬眸:“說詳細點。”她倒是不笨,都不明說是誰家。
定如便把自己如何擅自做主將男孩也賣給了戲班的班主一一說清楚,她還特地解釋了那對孩童長得多麼俊俏,就是姐弟倆人似乎都被嚇壞了,一路上始終緊緊挨在一起,不肯同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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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那個戲班子叫什麼名字嗎?”
定如哪裡會不記得,當年她被木家人追問了不止一次。
“叫圓雲戲班,不過已經多年未聽聞此戲班,或許早已至別處擺臺,又或許解散也不一定。”
長安又問:“定如師父,你可還記得是什麼日子賣了那兩個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