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之淵於是便想出更高價錢與薪酬將雲玉松挖到自己戲團中來。然而悄悄幾回使人前去皆被雲玉松婉言謝絕。不過呂之淵雖遭拒絕,但卻看到雲玉松並未對此事聲張,而是一派輕鬆,瞭然無痕地藏於心底,這就使他更加對這個名叫雲玉松的華美少男欽佩喜慕不已,暗暗發誓定要將他挖至名下,作自己的女婿或乾兒子。想到這裡他便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女兒呂皓風。恰巧皓風對丹宏也頗有些好感和佩慕,也便欣然應允。
丹宏雖然極為欣賞皓風的華美容顏與端莊大氣,但真心裡迷戀的卻還是自己戲團當家的千金胡今悅。不過他又天生玉色風流,況又知呂皓風別有其它心機,也就將計就計地在她的面前呈露了縷幽幽邪壞之氣。皓風只當他對自己亦有意,便加緊主動誘惑的攻勢。丹宏一時也被她的冰雪麗顏,華貴傲岸所打動,竟也順其自然地與之幾分曖昧和親暱起來。偏巧就被嶽曼採看見,頓然就妒火中燒,怒不可遏地衝過去劈頭就對呂皓風一通臭罵:
“你個魔蠍心思的小賤人,竟敢勾引我樂藝雅的當家小生,是何居心?”
丹宏與呂皓風都被嶽曼採的突然臨到嚇了一跳。但呂皓風畢竟早就歷經世面,旋即沉定下來,反唇相譏道:“乖乖,我看你是醋罈子打翻了,被酸得失去了理智,才說出這番沒頭腦的話吧?什麼叫勾引?這明明就叫作喜歡,叫作兩情相悅,懂不?傻大妞。”
“我呸!兩情相悅?喜歡?我看你是對玉松早就是色心難掩,恨不能早早就據為己有吧?再說玉松怎麼可能會喜歡你這種人?”曼採厲聲說道。
“要沒有喜歡和兩情相悅我倆怎會摟抱在一起互相親暱溫存呢?玉松他怎麼就沒有跟你親暱溫存呢?自己吃不到就心裡發酸,什麼人呢……?”皓風矜傲地說道。
這話猛然就將曼採激怒了,她橫眉立目,面色漲紅,衝上來一把奪過丹宏,二話不說,摟住他便瘋狂地吻起他的嘴唇來。丹宏想掙開孰料卻被她抱得死死的,緊緊的,全然動彈不得。
呂皓風見狀大怒,心想我的人你也敢生生搶去,我豈能容你?便衝過來與嶽曼採扭打在一起。丹宏見狀,只得趕緊拉開二人,從中相勸。並斥責了曼採的無禮。曼採一聽氣得眼淚猛然奪眶,狠狠地甩了丹宏一個耳光,哭著扭頭跑了。丹宏只得向呂皓風連陪不是,旋即匆匆告辭,轉身就去追嶽曼採。
嶽曼採是樂藝雅當家胡恭謙的侄女,與胡今悅是表姊妹關係,小今悅好幾歲,然而心裡卻並不把她當姐姐看。兩人素來是有些間隙和隔閡的,互相看對方有些不上眼。在嶽曼採眼中,胡今悅是個有些自高自大,矜冷倨傲,故作深沉又矯柔造作的人,仗著她是當家的千斤,總是對戲團的其它普羅大眾成員們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先自就跟大家拉開距離和隔膜,除了工作上的生計式合作,下來之後再無貼心的交往和打成一片,似乎總要顯出她的層次要高出大傢伙一截來,以致令大家見了她不免就先自在心裡畏懼三分,不敢言語了。戲團之中,她只與丹宏談得來,常常談得眉飛色舞,開懷大笑,雙方玩笑開得妙語連珠之時竟然有一些互相拍打抓捏得不分彼此了。曼採看在眼裡,嗔在心中。因此便時常有事無事地藉故叫走丹宏。
丹宏心裡雖然也喜歡曼採的心直口快,爽朗義氣,但對她還是沒有對今悅那樣的連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的微妙的迷戀感覺,這大概就是一種內在裡心靈感應的相通與價值觀念相似的某種東西吧,因此雙方談話聊天與舉手投足之間都相當有一種莫名的心有靈犀的默契,而且因為看法相似,談起話來往往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收不住口,不知不覺幾個時辰就過去了,讓人總是遺憾那時間跑得太快。
今悅雖然也知道丹宏喜歡自己,而父親也滿意丹宏,但她總覺得丹宏年齡太小,畢竟還是太過純真幼雅,不夠成熟老練和精於世故,並不符合自己心中對另一半的期待和希翼。畢竟自己是樂藝雅戲團未來的接班人,要是靠著丹宏那般真率直接,稚氣滿滿,今後怎麼與這碧京城裡的各路達官貴胄,權家勢力們合作和打交道呢?加之她並不乏那些權貴闊勢的子弟們的追求,自然也就未將丹宏列為自己今後以身相許,終身依靠的物件,也就只在心裡把他視作弟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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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採與今悅的情形恰好相反,她是將丹宏列為自己可以以身相許,終生依靠的物件的,但又隱隱感覺到了自己有些配不上丹宏,同他在內心深處似乎隔著一些距離,因此心中既對他喜歡又有些自卑和不自信,但她是絕不會把這種內心深處的不自信表現出來的,反而有時也要在丹宏的面前故意擺出一種倨傲矜冷的姿態來,或者直接用一種有些霸道和蠻橫的方式來掩蓋自己內心的自卑與不自信。丹宏知她是故作的,也就只當她是一種變相的撒嬌,而從未生她的氣。
他其實也是極為欣賞曼採的幹練直爽,真誠重義又有些霸道豪氣的。而且曼採在技能技藝上也超出今悅一籌,在配合上與丹宏默契十足,表現完美,實在堪稱樂藝雅戲團的二大臺柱。這一點,胡恭謙也是心知肚明,因此不管曼採任何任性而作,率性而為,由性而發,他也不敢對她有任何責難和言語,況且她還是自己的親侄女。曼採知道舅舅拿自己沒法,於是表現得愈加有些肆無忌憚。而今悅在戲團對誰都不遜,偏偏對自己的這個表妹卻心懷幾分忌憚和畏懼。一是她性情烈辣,作派強勢,二是她又技藝高超,身手不凡,好些方面的能力是遠非自己可比的。
但在曼採這一邊對今悅也有些自卑感,除了感覺丹宏與她更談得攏外,自感自己在文化學識上也有些不如她。畢竟自己父母去世早,自己從幾歲開始就只能跟著舅舅的戲團跑,賴以此為生。舅舅雖然也待她不算薄,遠遠要好過戲團的其他師兄弟師姐妹,但畢竟還是不能與今悅相當。今悅能受好的教育而她卻不能。所以從小她就與底層的苦難貧寒的師兄弟師姊妹們打成一片,在底層的艱辛和掙扎中長大,同底層沒什麼文化學養的人有共問語言,與那些有知識的或上層的人士也就有些隔閡。如今丹宏在她心裡就是這樣一種情形,她既覺得自己知識學養不與他匹配,同時又感覺丹宏不象是個同他們一般的在底層的粗鄙髒陋的泥土裡滾大的孩子,儘管他一再聲稱自己是平民家庭出身,但自己總覺著他有所隱瞞和遮掩,因為他身上流露出來的語言,舉止和行為,分明是一種頗有教養的習慣和表現。他雖然也與自己沒其他的底層兄弟姐妹們打成一片,但更多似乎帶象是一種同情與天生好性情,其實他的真實內心的東西,自己與眾底層兄弟姐妹們看得並不清,而這一點恰好可能是今悅反而更能理解和知悉的,因此她對於今悅與丹宏的熱絡,雖心有妒忌,但也沒有十足的底氣去反對和制止。於是她便帶著一種矛盾的心理處在這樣一個尷尬與焦灼的關係之中。
因此她既沒有底氣去理直氣壯地佔有丹宏,然而又不甘心放棄對丹宏的愛,於是就常常在他面前表現出一種毫無頭緒和邏輯道理可講的變相的撒嬌與莫名的要求憐愛。丹宏隱約知道她的這一心理和情形,對她很是疼愛卻又要故意氣惱她一番,之後又再去解釋,哄慰和安撫她一番。然而這樣一來卻更加挑逗起她對他更大的依戀,於是在他面前愈發地撒嬌,愈發地任性,愈發地亂髮脾氣,又愈發地粘他。
她的行為因之更加地大膽,常常故意當著今悅的面就去親吻丹宏,弄得丹宏私下底不得不去跟今悅解釋一番。今悅雖然表面上表現得有些生氣,但其實心裡並不太在意,一則她知道丹宏並不是她心中理想之選,二則她也知道曼採在學識與價值觀念方面與丹宏並不在一個層面,只是兩人天生性情有些相似之處罷了。她在這個心理上又對曼採保持著一種倨傲和優勢。
如今曼採就是這樣一種情形,見丹宏又象往常一般來安撫和哄慰她,便裝作不理睬。害得丹宏說了好多好話和甜言蜜語之後才破涕為笑,當下就對他又抓又撓又抱著親吻的,害得丹宏甚是狼狽,步步退卻,她卻是步步進逼,還借勢主動想把自己的初次獻給丹宏。然而丹宏卻打死不肯突破這條紅線。並不是他不想,而是覺得曼採在他心中就如同妹妹般存在,倘若要做那事,就要對她負責,就不能最終令她失望和傷心,就不能欺騙她,就必須要娶她。然而他自感自己還做不到那些,因而巧妙避開。倘是呂皓風,他反倒沒有這種顧忌,因為他也知她有別樣的心思和動機,不妨就與她假戲真做一番又何樂而不為呢?曼採卻當是丹宏可能從小受家教嚴訓的緣故,因而表面放浪其實內在裡卻保守,也就並不放在心上,反而對他更添了幾分尊重和慕戀。
而今悅卻也不把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告訴丹宏,怕他一氣之下離開樂藝雅轉而去投奔碧麗仙,因此就對丹宏保持了一種若即若離的曖昧關係,她並不想讓丹宏信以為真,又不想讓他完全死絕對自己的信心和希望。
然而丹宏也是能敏感而隱約地明白一些什麼的,他心裡感到很苦惱,真心地愛著今悅又覺著她並沒有象曼採那樣對自己完全用心……而對曼採對自己全身心的真誠慕戀他又自知她並不是自己心目中的理想人選,然而說要告訴曼採自己心中的這種真實感受他又覺得太殘忍,有些做不到,況且他也不想失去曼採這個好妹妹……噯,這可如何是好?夜裡他就在夢中向父親說了自己心中的苦惱,他對父親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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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這個宇宙沒有心靈而只有物質,那該多好啊,那就再沒有煩惱了。”
“傻孩子,假如沒有心靈,你連今天這個心裡的苦衷也無法向我訴說啊。假如那樣的話,即便物質在運動,那又有誰知道它呢?那它究竟是算存在還是不存在呢?顯然我們會意識到它仍然是存在的,只是沒有被感覺到存在而已。可是這樣一個結論仍然是我們動用了自己的精神和心靈去思想以後才會出現的結果,即是動用了我思以後才會出現的結果。假如沒有精神,心靈和我思,連這樣的結果也不會出現。事實上,人離開了精神,心靈和我思,便毫無存在的價值與意義。因為價值與意義是需要被感知才能存在的,才能成為可能的。如果連感知的能力都沒有,還談什麼價值與意義呢?由此可見,精神,心靈和我思對於人的重要性。所以一個人越靠近精神,心靈和我思,他就越具有作為一個人應有的價值,意義與魅力。反之一個人越遠離精神,心靈和我思,他就越缺少作為一個人應有的價值,意義與魅力。對於人來說,某種意義上,屬靈就是他的全部。”飛龍說道。
“是啊,石頭不屬靈,但是石頭能夠被我們理解。物質不屬靈,但是物質能夠被我們理解。宇宙不屬靈,但是宇宙能夠被我們理解。如果沒有屬靈,對我們而言,便沒有存在一說。”丹宏說道。
“存在,就其概念本身而言,就屬於是一個精神性範疇的概念。離開精神性範疇概念談存在,就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一個物質存在但卻不能被感知,那麼它對於人而言就無所謂存在還是不存在。當你開口說存在時你已經在動用精神性範疇概念了。一個石頭一個物質一個宇宙首先需要被感知和說明,才能成為其存在概念產生的前提。沒有精神,心靈,這感知和說明如何實現?如何成為可能?因此要麼我們不談存在這個話題,一旦要談我們就始終繞不開精神,心靈與物質的相生相伴。一個物質的出現和存在本身就意味著一個相應的對應的與之相生相伴的精神性說明。在人靈的前提上談存在,情形就是如此。”飛龍說道。
“有沒有在非人靈的前提上也可以談存在的呢?”丹宏問道。
“對人而言沒有。對人而言的所有談存在的話題都必然是建立在人靈之我思的前提上才會成為可能的。比如一個人睡著了又處在無夢的狀態中,這個時候對他而言還有沒有所謂存在的概念呢?沒有嘛,存在概念產生的前提必須是他首先要能感知,感知都沒有了,哪還有什麼存在的概念呢?也就是沒有感知,存在就跟人沒有關係。”飛龍說道。
“然而跟人沒有關係的世界也是一種存在。”丹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