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于徐州琅琊,隱居於南陽,柳禛,被稱為大魏奇才。他和另一位名“玥娘”的女子,合成大魏“伏龍隱鳳”。據說二人之才略,喜可安天下,怒可滅一國。
這二人自然成為連皇帝都執學生禮的人物,然而二人閒雲野鶴,雲遊四方,大魏人只聽得他們名聲,見過真人面容的屈指可數。
“區區陋名,不足掛耳。”柳禛扶起辛夷,“不過前時約定還算數。姑娘要贏了在下的棋,才可帶你婢女離開。”
這次辛夷沒有露出為難之色,反而眸色漸漸沉靜下去,仿若壓抑了層層浪濤,最終化為駭人的蓄勢。
“伏龍先生面前,小女子不敢妄言。奴只落一棋,一棋定輸贏。”
“請。”
“奴家差點疏漏了,來時因為急著為婢女療傷,所以未有細思。如今敢問先生一句,此春風堂可是彼春風堂?”
“正是你所想的那個春風堂。”
“觀先生銅秤中物,有黃芪桃仁白朮之類,俱是生肌化淤,治療疤痕。敢問先生,可是在為四殿下配藥?”
“不錯。”
辛夷眸中精光一劃,她雙指並劍,停在了棋局上方。
“奴家斗膽一言:四殿下每年進京幾次,只尋春風堂配藥,只怕是故意為之。人心詭測,疑神弄鬼,越是古怪的事兒反而會放鬆警惕,越是平常的事則愈多懷疑揣測。殊不知,反其道而行之,正是利用人心之疑。”
“不錯。”
柳禛眉間有了笑意,他身後的竹簾微微拂動,辛夷並沒有察覺到,自顧說了下去。
“所以百姓,官吏,錦衣衛,哪怕是皇上的目光都集中在詫異春風堂的醫術上,卻放鬆了對於殿下到底進堂來做甚的警惕。所以,哪怕是伏龍先生堂而皇之居於此,也瞞過了天下人。”
“正是。”
“故,且不論四殿下的真容如何,疤痕是否痊癒。殿下每年進京,不為配藥,只為見伏龍先生,商討請教之事。而瞞著天下人都要請教的事,小女子就無膽置喙了……先生,您輸了。”
話音剛落,辛夷指尖微動,翻轉了柳禛最初落於天元的黑子。頓時,黑為白,輸贏調換。
柳禛沉默了會兒,忽地朗聲大笑起來:“能弈天下棋之人,大魏又多一人……禛敢問姑娘芳名?”
“辛夷,字紫卿。”辛夷微笑還禮。
她哪裡懂棋,更是不懂人心,否則前世也不會被亂箭射死於喜轎中。
她不過是重活一世,有勇氣多了分揣測而已。
忽地,一個清冷的男聲響起——
“好棋。”
辛夷微詫。柳禛倒是在聽到這聲音的瞬間,臉色一肅,恭敬地退到旁側,跪拜叩首。
辛夷抬眸,才發現柳禛身後的竹簾不知何時被撩起,露出一幕鮫綃輕簾。
鮫簾輕薄如霧,能看見簾後端坐了名男子。二十出頭,身形頎長,儀態優雅。雖看不清具體,但通身氣度便是清貴無雙,宛如雲中仙君。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臉上戴著青玉面具,將他臉的上半部遮住,只露出唇和下頜。
辛夷心下一動,規規矩矩地拜倒:“民女辛夷見過四殿下。”
對於這位頗為“奇異”的四皇子李景霄,上一世的辛夷和他完全沒有交集,只在茶餘飯後,和姐妹們談笑過他“春風堂配藥”和“面具下真容”的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