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柔笑嘻嘻應了,她跳下車,往小區裡頭走。
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回過頭去。
男人靠在車邊上,不知從哪摸出一根煙來,叼在嘴邊,煙頭的光亮在雪夜裡很是顯眼,襯得他的臉色愈加蒼白。
他半垂著眼,一身的頹然和孤寂。
許柔心髒重重跳了一下,扭身往回跑。
他接住她,像是預料到她的舉動,整個人癱軟下來,埋在她的發間,很輕地說了一句:“現在真是無父無母,徹底孤兒了。”
她用力閉了下眼,心都要碎了。
最後還是他強制送她上樓,逼著她進門,才絕了她想跟著他回酒店的念頭。
許柔在夜深人靜時,望著天花板,腦子裡都是他說那句話時的神情。她一整晚都沒睡著,早上起來時,黑眼圈比鬼還可怕。
父母晨練時還調侃了她幾句,她只能打著哈哈搪塞過去。
大年初一,往常是要去小姑姑家走親戚的,但今年許曼尼和付燁去了西班牙度假,付灑灑快升高三,被丟到寒假補習班了。
於是今年也就空了下來。
許柔匆匆忙忙和父母報備了下,就往荊念下榻的酒店趕。路上到處是喜氣洋洋的紅,她刻意穿了粉色的大衣,裹著白色圍巾,妄圖用暖色調讓男友的心情變好一點。
無奈的是,心心念唸的人並不在房裡。
她接連打了好幾個電話,也都沒有人接,心急如焚之下,她開始胡思亂想。
他本來就心理狀況不太穩定,昨夜又經受了那樣的打擊。
他不會……
想想就很恐怖。
許柔欲哭無淚,蹲在房間門口,傻子一樣盯著手機螢幕,從早上九點到晚上六點,她滴水未進,腦子裡渾渾噩噩,一直在想他去了哪裡。
直到腳步聲響起,身子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她再度不爭氣地紅了眼:“為什麼出去也說不一聲?”
男人睫毛上還沾著白色雪花,眨了一下,融化在眼角邊,他伸手去揩她的眼淚,低聲道:“抱歉,我去淩山墓園了。”
她驚訝抬眸:“你……”
他摸摸她的長發,歉意地道:“以為你今天要拜訪親朋好友,我就去看我母親了,結果手機忘帶出門了。”
許柔沒吱聲,半晌小聲道:“她好嗎?”
問一個逝去那麼多年的人好不好,簡直蠢透了。
然而他還是溫柔地回答:“她很好,說以後也想見見你。”
許柔點點頭:“那下次帶我去呀。”頓了頓,她又狀似苦惱地開口:“不過總不能無名無分去吧?”
荊念微愣,開了房門把她拉進來,皺眉道:“你怎麼怪怪的?”
她耳根子泛紅,又大聲重複了一遍:“總不能無名無分去吧?”
這暗示,已經到極點了。
“你想好了?”男人聰明絕頂,偏偏這時候反應不過來:“清明節帶你去看她,不過就剩下兩個月了,婚禮籌備來不及。”
朽木不可雕。
許柔懊惱地嘆一聲,趴到床上,被子裹成了毛毛蟲。
他思忖片刻,連人帶被子抱起,放到腿上,親了親她的眼睛,嗓音清冽:“小夜鶯是想和我登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