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習慣等待,等不到的時候,依舊會難過。
最後在生命真正要消亡的時候,她終於知道了,還有比難過更深一些的詞,叫做絕望且無比窒息的疼……
白及拿銀子的時候是用外衣包起來的,其他的人似乎是直接搬箱子,但是最後他們竟然直接打了起來,然而神仙有規定,隨意不能插手凡人之間的各種決鬥,否則是會被糾察的神官給抓住定罪,他只好看完後就溜了出來。
不過他們都說那玉錦樓的老闆娘,是個財大氣粗的傻逼。
白及覺得也不盡然,雖然人傻是傻了點,但他們打架的時候,那老闆娘可是看著磕完了一大把瓜子,才慢悠悠開始分銀子的,那模樣像極了一個看戲看舒服了,然後獎勵戲子們辛苦的金主。
彭離撥開街上的人群,終於看到了吃力扛著一疙瘩銀子的白及,他幾步便追了上去,目光直直盯著那一大包銀子,說,“太子殿下你要幹什麼!”
白及轉身,略顯驚訝的瞅了眼突然冒出來的彭離,猶豫了一下,驕傲的說:“看不出來啊,我去闖蕩三界啊,這玩意兒可是硬貨!”
彭離緊閉著嘴沒有說話,只是拳頭握的咔擦作響,然而,下一秒就被人來人往的重重身影隔擋住聲音。
暮色漸漸重了,石橋上的人影沉在水底,慢慢的開始變黑。
與濃握著手中薄薄的一片紅楓木,尖厲的指甲在上面歪歪扭扭的寫下自己的名字:“風與濃”。
至於為什麼要寫,那是因為她的記憶一如既往地不好,不止是會忘記很多東西,有時甚至會是自己的名字。
或許……某一天她真的就會不復存在了,那麼那個她要等的人,至少可以看到她曾留在這裡的痕跡,知道她也等過,便也是好的吧!
木片緩緩地被拋入水中,“咕咚”一聲就沒了動靜,化作了木石堆塵在鵝卵石的中央。
貊庠端著手中冒著熱氣騰騰的大碗,像護著個什麼寶貝,穿過熙熙攘攘的北街,拐過護城河邊的紅楓林,就看到了一座石橋,與濃就獨坐在那純白色的石橋上,再沒有一個人路過,此時夜淺淺的擦過地表,天幕深色的蔚藍細膩,晚風托起楓葉在高空胡亂的盤旋,而她靜如畫中人宛若雲中仙。
貊庠長睫翕動,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她就知道她又在這裡,可算沒有白跑一趟。
西風拂過紅葉清淺的擦過臉龐,貊庠抬起頭,看到滿天的紅楓就像是在下雨,她忙用袖子急急護住碗口,防止落葉飄進去破壞了她辛苦熬製一天的藥湯。
頂著不斷飄落的紅楓,貊庠深吸了一口氣,幾步靠近與濃,停在她的身後,將護在懷裡的藥湯小心翼翼的呈了出來。
與濃轉回頭看到貊庠,目光移到那一大碗褐青色的藥汁上,停留了幾秒,像是懂了什麼,她用手指掏出來了填在鼻孔裡的兩團棉花,一臉艱難的拒絕,“我不要喝!”
貊庠沒說話,只殷勤的又遞過去了碗,眼神誠懇。
與濃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你看,真沒流血!”
這下,貊庠把碗直接遞到與濃嘴邊,眼睛精亮的眨了眨,傲嬌說道:“我給隔壁當鋪家的大黃喝過幾碗,它試過沒有什麼不能喝的,別看它顏色是差了點,但應該是可以喝的。”
與濃把碗一推,臉轉向一邊,問道,“大黃是誰?算了,你先喝一口!”
貊庠搖搖頭,義正言辭的拒絕,“不行,大黃最後被送城裡的狗肉館了!”
與濃臉色刷的一冷,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所以……你說的……大黃是狗?”
貊庠遙遙望著她,遲疑了一下,實誠回答道,“是啊!我想著你們是同類,估計效果不會錯的,反正是可以喝的!”
與濃從橋上當即跳下來,握住了貊庠端藥碗的手,接過了碗,低頭端詳藥汁些許,只見那黏黏糊糊、又褐又青的顏色攪和在一起,就像此時與濃的臉色一樣扭曲,她一字一頓的吐出一句解釋的話,“可我是狐狸精唉!”
貊庠一合計,拍手道,“對啊……”頓了頓又面露難色,“可成精的我抓不住啊,不過想來效果應該都不會差太多,大黃只是喝太多了,所以物極必反,但是,你只需要喝一碗就好!”
與濃無力的蹲下來,與手中的藥碗平視,只能看到湛青色的碗邊,再往前去是貊庠半截勉強算是紅色的裙子,似乎在漏風,鼓起來又貼回去,像是一大朵透著油煙味的破碎紅花,大腿處燒破了的大洞口漏出裡面泛紅的面板,油膩的腥濃沁血,想來是熬藥的時候燒傷到了。
與濃心想,這隻鬼,還真是不拿這具屍體當回事兒。
然而,下一刻她褐色的眸光若霧,像是隱隱決定了什麼似的,只見她不假思索的便喝了一口那碗藥,但是,隨即臉色就痛苦的皺成一隻醜陋的雛菊,淚頃刻滴了下來,可最後一咬牙,她仰頭就喝了精光。
貊庠看著與濃喝完了她熬的藥,欣慰的笑了,她飛撲過去抱住與濃,興奮道,“我好開心,除了當鋪家的大黃,這五百年來,你是第一個喝我煮藥的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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