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柏搖搖頭,“那山那麼大,就憑你們幾十個人,能找到什麼線索?既然施五如此有恃無恐,那麼他勢必已經將所有痕跡掩蓋。你們找不出來的。”
“那怎麼辦?”李二問道。眼下的關鍵就是鄭家屯那些壯丁的下落,如果找不到,那豈不是白忙活了?
李文柏將目光移向遠處,喃喃道:“咱們找不到,但有人可以!”
“大人指的是……”
“陳一志。”
“府兵都尉陳一志?”李二愣了愣,有些不解,“他雖然有六七百兵力,可他也不敢惹施五,小的早有耳聞,又怎麼會願意幫咱們?”
李文柏冷笑了一下,將手中融化了一半的雪團捏碎,道:“他不敢惹,本官就逼他惹!”
“逼他惹?”
望著重新回到農舍院落的李文柏,李二低著頭思索了好一會兒,抓斷了好幾根頭發,都沒想明白。
陳一志是府兵都尉,坐擁六七百的兵馬。他並不是怕施五,他怕的,是施五的老丈人——西州刺史曹嚴!
當然,陳一志也不敢招惹後臺極硬的李文柏,甚至還主動示過好。可這不代表,他就是個能讓人隨便拿捏的軟柿子。
自家大人,憑什麼能逼保持中立、明哲保身的陳一志,轉投他這一邊,去對抗施五呢?
正當李二杵在大雪中冥思苦想的時候,李文柏已經走進了院落的一個房簷下。
他沒有著急回縣衙,也沒有讓李二帶人去那座山下繼續尋找,而是將錢楷記錄完畢的文案全部收好,然後,開始等待。
李文柏要等,誰也不能說什麼。他沒有下命令,那些悍卒們便都只能在院子裡幹站著。
整個院落都很安靜,唯獨……錢楷。
是的,錢楷很著急,很不安。
自從施五在臨走前,朝著他冷笑了一下後,錢楷便如墜冰窟,整個人都不行了。
“本以為,本以為縣尊那麼自信地帶著這麼多人過來,一定能抓住施五的什麼把柄,誰想到,卻是雷聲大一點小!這下好了,施五的把柄沒拿到,反倒和施五槓上了!就連我都被施五惦記上了,這……這可如何是好啊!”錢楷一點低聲喃喃自語,一邊惶恐不安地在院落的雪地上來回走著。
“喂,錢老兒,我說你能不能消停一會兒?晃得老子頭都暈了!”
別看李二在李文柏面前唯唯諾諾的,他好歹也是個衙門的捕頭,又多年徵戰沙場,一身的血性。這會兒正想著自家大人的破解之法呢,結果眼裡卻滿是錢楷這老兒到處晃動的身影,哪能不生氣?
錢楷膽子本就只有芝麻大,被李二這一吼,瞬間軟了,再也不敢到處亂晃。而是慢悠悠地挪到李文柏的面前,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大人,施五已經和咱們翻臉了,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其實錢楷算是被李文柏強行拉來的,當初在衙門口,李文柏還誇下海口,要給錢楷看出好戲,結果卻一無所獲,還把施五得罪絕了。
說錢楷心中沒有怨言,那是假的。但他也不敢真的就說出來,一他沒這個膽子,二他還要靠著李文柏保護呢!
李文柏一眼就看穿了這老頭的心思,雖然不屑,但畢竟人家是他拉來的,還是開口安慰道:“錢文書不必擔憂。本官向你保證,只要你一天是我縣衙的文書,整個交合縣,便沒有人能動你一根毫毛!”
顯然,李文柏的保證,並沒有讓錢楷放心多少。因為在他看來,既然施五已經跟李文柏明著敵對了,那麼李文柏別說保護別人了,就是他自己能不能活到圓滿離任的那一天,都是一個未知數。畢竟,上一任縣令的倒臺,就是施五和曹嚴在暗中搞了動作。
但他還是無奈地點點頭,感謝道:“小的感謝縣尊大恩。”
雪越下越大,似乎沒有停下的意思。
李二有些擔憂地望了望天,走到李文柏身旁,低聲說道:“大人,這天色,恐有暴雪,若再繼續逗留,小的擔心,天黑前趕不回縣衙了。”
李文柏還是搖搖頭,示意再等等。
李文柏在等什麼,沒有人知道。
李二的腦海中,依然遊蕩著李文柏自信的神態。“大人這麼自信,到底憑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