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院落外開始傳來熙熙攘攘的腳步聲。
李二和錢楷聽到聲音,抬起頭往外望了望,對李文柏道:“大人,是那些去送飯的農婦回來了。”
因為沒有李文柏的命令,李二和眾悍卒沒有將山腳下的訊息告訴鄭家屯的農婦。故而她們並不知道她們的夫君們已經不在那座山的腳下。
現在看著這些農婦臉上的失望之色,李二等人並不覺得意外。
連他們三十多人搜了一個時辰的山,都沒有找到半個人影,這些婦人又怎麼可能見到她們的夫君?
接連幾個月天天都能見到面的夫君,一下子消失不見了,這樣的打擊,不可謂不小。回來的一個個農婦們,手裡拎著沒有動過的飯食,一臉的失魂落魄。
農婦王氏牽著兒子,也是一臉的失落。
因為幼子尚年幼,她平時很少帶他去見夫君,但這次實在經不住兒子狗子的苦苦哀求,終於在給夫君送飯的時候,把狗子也捎帶上了。然而卻沒想到,原本吃飯的棚子,居然已被燒成了廢墟!
“娘,咱們為什麼沒有見到爹爹?爹爹去哪兒了?”狗子拉著王氏的手,堅強如他,此時竟有些哽咽。
“爹爹,爹爹這兩天有點事,到別的地方去了。過幾天爹爹回來了,娘再帶狗子去找爹爹,好不好?”
為了不讓兒子起疑,王氏收拾了一下表情,強作歡笑地安慰著兒子。
當她走到自家院落外,推開門時,卻愣住了。
破舊的院落內,筆直堅挺地站了一排排悍卒,幾乎快要將院落擠滿。
悍卒隊伍的後面,李文柏從屋簷下站了起來,走到了院落的中間。
“李大人!您……您還沒走?”
王氏見到了李文柏,眼中滿是疑惑。
李文柏淡然一笑,說了一句很有歧義的話:“王氏,本官在此,等你很久了。”
王氏張了張嘴,想到了剛剛見不到夫君,是不是與眼前人有關?只是拉著兒子,不說話。、
李文柏見狀,嘆了口氣,也懶得多說什麼,叫來了李二,吩咐道:“李二,去把鄭家屯的裡正給本官叫來,順便把周圍歸來的農婦都一道叫到這個院落,就說本官有話要說。”
說完,李文柏對排列整齊的悍卒說道:“爾等,都暫時退到院落外去,給鄉親們留個位置。”
畢竟院落太小了,容下這五十個悍卒,就已經是極限。只能讓他們站到院落籬笆外,別的農婦才能進來。
鄭家屯並不大,只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李二便把鄭家屯的裡正,以及周圍的農婦都叫了過來。
裡正鄭平是個六十歲高齡的老頭,也正因為他上了年紀,這才沒有被私徵徭役的人給強行帶走。
鄭家屯已經好多年沒有來過縣令這麼大的官了,裡正鄭平剛聽說交合縣令要找他的時候,還以為鄭家屯有什麼人犯了大事,把縣令都給驚動了,來找他問罪來了。
所以當鄭平杵著柺杖顫巍巍走到院落的時候,臉上很是惶恐,剛一見到一身淺綠官服配銀帶的李文柏,便手腳失控一般的要跪下來。
李文柏趕忙向前攔下,將鄭平扶起,笑道:“這位便是鄭家屯的裡正吧?本官乃是後生,可經不起老翁如此大禮!”
鄭平見李文柏一臉和善,絲毫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便放鬆了下來,聲音沙啞地說道:“老朽就是鄭家屯……裡正……鄭平,不知……不知縣尊大人駕到……有失遠迎,請縣尊大人……恕罪。”
“老翁客氣了,本官到此,乃是有事相求,望老翁不要推辭。”李文柏和顏悅色地說著,轉頭朝李二揮了揮手。
“來呀,給鄭老翁賜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