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什麼才能留住你
我給你瘦落的街道、絕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給你一個久久地望著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給你我已死去的祖輩,後人們用大理石祭奠的先魂
……
我給你我的書中所能蘊含的一切悟力
以及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男子氣概和幽默
我給你一個從未有過信仰的人的忠誠。
……
我給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個傍晚看到的一朵黃玫瑰的記憶
我給你關於你生命的詮釋,關於你自己的理論,你的真實而驚人的存在
我給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饑渴
我試圖用困惑、危險、失敗來打動你
那時他就已經明白,他再也沒有回頭之路了。也是在那時,他忽然明白了她最後那個眼神的意思。
她不想殺我,他恍然大悟。
正如她不願意對我笑,不願意對我說話一樣,如果不是刻意掩飾自己,又怎麼會故意慳吝地連一個字都不願意說?他的心中充滿嫉妒和狂喜,他在黑暗中的眼睛閃閃發亮,他尾隨者她的腳步都是格外的輕松。
他想要大喊,想要狂奔。於是他的能流洩露了。
他早就從實驗員們日複一日凝重的眼神中知道,那個不斷降低的數字是決定他命運的關鍵,可直到出來後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他的能流不是透過接觸傳遞,而是透過情緒,透過眼神,透過心跳,透過外洩的能量場,將“心情”具象出來。
所以能流艙才收集不到,所以儀器才檢測不出來。
他直接而強烈一切情緒都會讓他的能量迅速外放,很快地,他學會了控制這種能量。他學會了小心謹慎地控制自己的情緒,學會瞭如何用能量精確地、無聲無息地破壞掉礙眼的機器。
這樣我又能離她近一點了,他心想,只要不被發現就好了。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年降水量不到200毫米的a市,在積攢了多日的水分後,終於下了一場雨。雨水劈頭蓋臉地淋了下來,即便他找好了躲雨的地方,但身體仍然迅速地升溫、軟化,作為金屬人而言,從被製造到現在,他從來沒有經歷過的流離、坎坷、饑餓和疾病都在這短短的幾周時間內經歷了。
他知道這叫生病,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本來外界光照很弱,讓他的一切新陳代謝都減慢了幾個數量級,他以為他能活得跟人類一樣長的,可誰知道,一場僅僅十毫米的小雨就能要了他的命。
我要死了啊,我要死了,他在心裡嘆氣。如果死之前能見她一面該多好。
他不會跟她解釋來龍去脈,他也不求她相信,現在他見到了她,跟她說了話,一切都如願以償,已經是故事的圓滿結局了。
梁簫的腳步消失在他的眼前,他帶著遺願被滿足的輕松蹲在雨水裡,等著新一輪的體溫上升、頭疼眩暈的來襲。
也許過了很久很久,他聽見有“噠噠”的腳步聲傳來,頭頂的雨突然消失了。
他看見一隻細白的手伸了過來:
“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