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半個月過去。
玄武崖,籠罩在朝暉之中。
一道嬌小的身影出現在冥風口,丟下掃把,走到青石前,然後就地而坐,這才回頭一瞥,順手扯去兩截冰凍的鼻涕:“無咎,情形如何?”她雖然與某人稱兄道弟,卻又總是喜歡直呼其名。
無咎剛剛經受一場冥風的折磨,尚自渾身顫抖而臉色發青。雖說他心神不失,性命無礙,而每日四回的寒風淬體之苦,還是無從避免。他咧開嘴角,牙齒打架:“兄……兄弟,還有沒有定元丹,再來幾粒啊……”
醜女無奈道:“沒了!”
無咎趴在青石上,垂下頭去,嘟囔道:“真是命苦,還有一個多月方能解脫,怎奈我身無修為,只得如此硬撐……”
醜女勸慰道:“你該僥倖才是,倘若殺了星海宗弟子,說不定以命抵命,你根本活不到今日……”
無咎垂著腦袋,緊挨著醜女的肩頭。他將對方視作男子,全無男女之間的顧忌,又不由得嗅動鼻子,好奇道:“兄弟,你今日又帶來什麼好吃的……”
他的這位“兄弟”,每日前來相陪,總是帶著各種山果與他充飢。之後,說笑幾句,便匆匆離去,忙著自家清掃的差使。
醜女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小的陶罐,竟散放著淡淡的酒香。她開啟陶罐,示意道:“此乃竹葉加上山果釀製的酒,且飲上幾口驅寒!”
無咎急忙湊近陶罐,猛喝幾口,而酒水入腹,大失所望:“不夠辣啊……”
他喜歡烈酒火辣,喜歡那種火燒火燎的暢快。竹葉酒卻過於清淡,不飲則罷,飲了之後,反倒像是勾起酒蟲而讓人慾罷不能。
醜女卻是不以為然,竟將剩下的半罐子酒水倒入口中,顯得頗為豪爽,隨即一抹嘴巴站起身來。
無咎愕然道:“兄弟,你也是好酒之人……”
醜女收起陶罐,回頭一笑:“清酒一杯邀明月,濁世三生出輪迴……”話沒說完,她扛起掃把跑一溜小跑而去。
無咎趴在青石上,默默注視著離去的背影。
這女子頗有才情,且心地善良,怎奈來去匆匆,倒是從未留意過她的身家背景。不過,誰又會對一個醜陋的女子生出興趣呢!
無咎剛要垂下腦袋,等待著冥風的又一輪摧殘,卻見醜女從石階上退了回來,隨後冒出來幾個粗壯的人影。
來者共有五人,兩個應該是築基修士,餘下三位,則是羽士七八層的高手。從懸掛的腰牌得知,那是幾個玄火門的弟子。
“諸位,意欲何為?”
山崖的石階,僅供一人通行。醜女被迫退到山崖之上,忍不住出聲質問。
“聽說玄武崖有個相貌奇醜的女弟子,果不其然,呵呵……”
“我乃玄火門的長輩,今日前往藏經閣,順道來此檢視一二,以便為罪徒收屍……”
“他還沒死……”
“殺了他,為我慘死的兩位同門報仇……”
玄火門的弟子見到無咎,便好像是仇人見面而分外眼紅。
而醜女卻是寸步不讓,凜然喝道:“誰敢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