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時辰之後,前方的黑暗中突然浮現出一片白濛濛的所在。
漸趨漸近,那竟是一座石頭山。其數十丈高,裡許方圓,便像是坑坑窪窪的水澤灘塗中豎起的一塊大石頭。四周雖然獸影混亂,白色的石頭山卻顯得突兀有別,且不受侵擾,顯得頗為的幽靜而又詭異。
妙閔揚聲示意:“若是所料無誤,那便是隔岸島……”
三人去勢不停,相繼落在島上。
妙山與妙閔早已是疲憊不堪,無暇多顧,就地“撲通”坐下,忙著吐納調息。難得小島不受侵擾,恰好用來療傷找補體力。
無咎也是找了塊地方盤膝而坐,又忍不住暗暗好奇。
所謂的小島,就是一整塊白色的石頭,寸草不生,且極為的光滑平坦。放眼望去,遠近盡收眼底。而那一度肆虐的怪獸追到島前,便像是遇到了天地禁制,竟紛紛躲避,轉而相互糾纏廝殺。
這分明一塊大石頭,偏偏要稱之隔岸島,並且讓兇狠的怪獸都不敢靠近,其中必有古怪啊!
無咎低頭打量,伸手砸了砸。
白色的石頭,形同精玉,“砰砰”作聲,顯得極為堅硬。而神識觸及,難入其中,卻又能察覺到一股莫名的威勢,依稀彷彿並不陌生。
五色晶石?
這白玉般的石頭或也不凡,卻遠遠比不上五色晶石的神奇!
乾坤晶石?
嗯,倒是與乾坤晶石所蘊含的氣機頗為相似。而若真的如此,乾坤晶石與靈石所蘊含的均為正陽之氣,被獸靈陰魂忌憚,乃至於避讓,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所察覺的氣機,太過於弱小。
莫非這小島之下,另藏玄機?
無咎的手中冒出一道劍光,用力往下扎去。“鏘”的一聲震響,他手臂彈起。而白色的石頭上,只是多了一個淺坑。
“出了何事?”
兩位靈霞的長老正在閉目養神,忽被震動。其中的妙山依然滿身的泥漿,神色茫然。而妙閔則是驚訝出聲,兩眼緊緊盯著某人手中的劍光。
“嘿,閒著無事,挖坑玩耍……”
無咎收起魔劍,咧嘴微笑。
“挖坑……玩耍……”
妙閔無語,卻又怕靜坐之時再被驚擾,說道:“此島看似尋常,卻遍佈禁制,縱使你神劍齊出,只怕也難以撼動分毫。而即便是有所意外,屆時又該何處落腳呢……”
他無奈之下,說了句實話。好不容易找了一塊落腳的地方用來歇息,若再招惹麻煩,難免繼續逃亡,無異於自討苦吃。
無咎撇撇嘴角,不置可否。
便於此時,妙山出聲示意:“兩位且看——”
無咎與妙閔循聲看去,慢慢瞪大雙眼。
只見黑沉沉的天光下,陰寒籠罩的水澤灘塗之間,更多的蛇蟲怪獸冒了出來,彼此相互糾纏廝殺,咆哮聲、悲鳴聲此起彼伏。
幾頭千足獸被一群尖吻的怪物圍住,迸濺的泥水石塊漫天飛舞。而不過眨眼的工夫,那七八丈的千足獸已被吞噬殆盡。尖吻怪物尚未繼續囂張,已被一群巨嘴獠牙的怪物纏住。片刻之後,混戰中只餘下勝者一方。接著水面上飛過密密麻麻的鳥獸,再次將前者變成白骨。繼而幾頭龐然大物破土而出,昂天怒吼,口噴寒霧,頓時那數不勝數的鳥獸掃蕩一空。隨即又是成群的怪獸湧來,血腥的殺戮持續如舊。你方戰罷,我方登場;前者撲倒,後者逞兇;強者一時,奈何更強者層出不窮……
妙閔與妙山早已忘了歇息,只管瞠目不已。
而無咎面對那慘烈的殺戮,同樣是滿臉的震愕。他也算是久經戰陣,並親身參與過各種各樣的血腥殺戮。而此時此刻,目睹著那形形色色的怪獸的生死相搏,他還是禁不住心神悸動而惶惶難安。便好像身臨其中,為生存而掙扎;又彷彿置身於血火煉獄中,備受生死的煎熬。
不知過去了多久,也不知生生搏殺幾多回,更不知水澤灘塗間埋葬了多少獸靈陰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