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對師兄弟的百餘丈外,另有三人遙遙相對。
其中一位銀鬚長眉的老者,正是嶽華山的門主,項成子。滿臉戾氣的老者,乃是紫定山的紫全。五官端正且神態謙和的中年人,則是石頭城的嶽玄。
項成子手拈長鬚,神態威嚴:“嶽玄,你為了項家而四處奔波,已足夠辛苦,老夫心裡有數!而你一個世家子弟,還是遠離仙門紛爭為好。眼下大戰在即,你不妨先行迴避!”
嶽玄躬身一禮,悄悄離去。
項成子的眼光掠過山谷,在萬道子,以及妙閔等人的身上稍稍停留,轉而問道:“紫全,你是否為了那個無咎身上的神劍而來?”
紫全不敢怠慢,舉手答道:“我紫定山的神劍,早已丟失。故而,晚輩此行只為報仇而來!”
項成子沉吟片刻,自顧又道:“我與方丹子有過交情,倒是聽他提起此事……”
紫全低頭不語,神色變幻。
便在兩人對話之際,嶽玄已在幾里外的山腳下止住腳步。他沒有就此遠去,或者說戒備森嚴的萬劍谷也不容他擅自遠去。他獨自躲在一旁打量著四周的情形,並留意著劍冢出口的動靜。當他見到嶽瓊的身影,不由得暗暗鬆了口氣,而不過少頃,又是疑惑叢生。
瓊兒也不給她爹爹打個招呼,她在幹什麼?
還有那個無咎,依然沒有現身。而面對如此天羅地網,他再無僥倖之理。只是他年紀輕輕,倒是可惜了!
便於此刻,劍冢出口似有異狀。
遠遠看去,聚集在石碑前的人群稍顯混亂。萬道子、妙閔,以及項成子、紫全等人,不約而同散向四周,隱隱擺出了一個數百丈方圓的巨大陣勢。山谷兩端的二三十個築基弟子,同樣的蓄勢以待。中元峰後山門前,三四百個羽士弟子則是群情振奮。
與之同時,有人慢慢穿過雲霧封鎖的隘口。
一個古怪的院落出現在眼前,卻空空蕩蕩一無所有。四周乃是高高的石牆,似有禁制在頭頂閃爍。正前方豎著兩個石頭門柱,當間的門戶大敞。一側建有閣樓,其中好像有修士把守。
此人腳下不停,慢慢穿過院落走到門外。忽而見到門旁的石碑下聚集著大群的人影,還有遠處莫測的陣勢,他不由得腳下一頓,身子微微顫抖,伸手抓緊了肩頭的包裹,隨即又緩緩挪開幾步而回頭張望。
在門外等候多時的眾人有些大失所望,其中兩個女子則是面面相覷。
走出門外的是個十六、七歲的年輕男子,粗布衣衫,神色惶惶,還揹著包裹,且只有羽士兩層的修為,與傳說中的某人相去甚遠。
便於此時,院中再次雲霧閃爍。不過瞬間,又有一道人影出現在院中。
只見他一襲玄色長衫片塵不染,清秀的面龐上兩道劍眉斜豎,隨意不羈的神態中透著幾分輕狂,尤其他頭頂插著一個醜陋的金簪子,整個人顯得不倫不類而又卓然不群!
眾人頓時屏息凝神,又忍不住竊竊私語——
“是他!此前易容,如今方為真身!”
“無咎?便是那個殺了無數築基高手的無咎?”
“除了他,還能有誰?”
“天吶,黃元山興師動眾,便是為了對付他一人……”
無咎穿過封鎖的雲霧,走到了院中。而他尚未看清四周的情景,身後“砰”的一聲悶響,來時的隘口已然消失不見,只剩下兩扇數丈高的石門緊緊關閉。石門之上的玉石橫匾上,還有四個斑駁古樸的大字:萬劍歸極。
耗時一月,終於走出了劍冢?
無咎衝著那橫匾稍稍端詳,轉而又抬頭仰望。他好像對於院外的動靜毫無察覺,只顧著沉浸在重見天日的感慨之中。只是頭頂罩著一層禁制,便如晴空的陰霾而讓人難以痛快。
他仰望了片刻,“啪”的抄起雙手,不慌不忙踱著方步,一搖一晃往前走去。
不消片刻,兩道高大的門柱,以及簇擁的人群,還有那塊“萬劍谷”的石碑已是近在眼前。
揹著包裹的年輕男子往後退了兩步,又故作鎮定地拱了拱雙手。他再無此前的憤恨,稚嫩的面龐多了幾分仰慕而又敬畏的神色。
無咎的腳下稍緩,衝著那個年輕男子微微一笑,轉而抬起眼光掠過遠近四周,依舊是帶著漫不經心的隨意。而不過剎那,他突然抬腳往前,從兩根石柱拱衛的門戶之間急躥而過,隨即身影閃動而一飛沖天。
“轟——”
一聲悶響在山谷中炸開,猛然禁制光芒閃爍。
無咎一頭栽下半空,卻未作掙扎,而是直直墜落,竟“砰”的一聲沒入地下。誰料眨眼之間,他又從地下搖搖晃晃冒了身影。
便於此時,七道人影從遠處疾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