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天色暗淡,又到了黃昏時分。而三道人影,依然疾行匆匆。
“無咎,是否歇宿一晚?”
“不!”
“一旦夜色降臨,極易迷失路途。這大風大雨,倒也便於躲藏……”
“前輩,莫非倦了?”
“笑話!以我的修為,再趕三日也無妨……”
“嗯,如此便好。三日之後,酌情歇息!”
“無咎,我記得你膽量過人,卻為何……”
阿勝踏劍疾行,身後帶著阿三。一層淡淡的光芒籠罩二人,風雨無礙。只是隨著夜色的降臨而天地黑暗,使人有些茫然不知所去。他很想停下歇息,怎奈一句“前輩”的稱呼,逼迫他打消了念頭,卻又暗暗的不情願。
十餘丈外,有人回頭一瞥。
“前輩所記有誤,我這人膽小!”
“你……你若膽小,這天下豈非盡是怯懦之輩!”
無咎的身子前傾,一雙大袖子背在身後,腳下的劍芒似隱似現,並時不時的抬腳輕邁。其神態舉止,猶如雨中漫步的灑脫。而去勢之快,又總是讓阿勝無從追趕。他咧開嘴角,微微一笑:“承蒙抬舉!而我真的膽小!”
阿勝想要反駁,又不屑爭論,哼了一聲,以表達他長輩的矜持。阿三也跟著哼了聲,嘀咕道:“虛偽透頂……”
無咎是否虛偽透頂,姑且不論。而他的話,只說了一半。
他逃命的時候,從來膽小;拼命的時候,則是膽大潑天!
……
夜色下的一座小山頂上,人群聚集。
站在高處的乃是一位精瘦的老者,身著布衫,半百年紀,褐眼鷹鼻,灰白的亂髮扎著頭箍,看上去臉色有些發紅,並帶著淡淡的笑容而神情莫測。
圍在四周的乃是幾個築基高手與二十多個羽士弟子。
一個壯漢道:“長老,何不繼續追趕?”
他身旁的幾位同伴紛紛附和——
“長老晚來一步,賊人可惡!”
“無咎殺了阿懷,我神武門決不罷休!”
“元天門弟子,罪該萬死!”
“理當追殺下去,不給他喘緩之機!”
老者擺了擺手,四下裡頓時一靜。
他拈著鬍鬚,不慌不忙道:“元天門弟子,料也無妨,而其中有個無咎,卻是麻煩。我接到阿鮑傳音,及時趕來,誰料晚了一步,被他搶先逃了。而追到此處,依然不見他的蹤影。與其徒勞無功,倒不如……”
幾位築基高手按耐不住,紛紛舉手應聲——
“長老所言極是!無咎極難對付……”
“那人極為陰險歹毒,我也差點遭了毒手……”
“只要能除了那個禍害,餘下的元天門弟子不足為慮……”
“樂正長老,儘管吩咐……”
被稱作樂正長老的老者點了點頭,臉上似笑非笑。他沉吟了片刻,接著說道:“玄天門的高手,已盡數趕往金吒峰。走散或滯留的弟子,只能聽天由命,呵呵……”
他笑出了聲,而笑聲中卻帶著寒意。如他所言,正是阿勝的猜測。怎奈阿勝也是疑惑不定,以致於深陷困境而不明原委。殊不知真相往往近在咫尺,卻又總是輕輕的擦肩而過。
樂正的眼光掠過眾人,轉而投向茫茫的遠處:“這般追趕,難免有所疏漏。故而,我已告知玄火門的巫馬,四象門的象垓,以及雷火門的巴牛三位長老,請他三人帶著弟子參與合圍。呵呵,以我玄武谷的數百之眾,大可在這蠻荒之地展開一場狩獵。而獵殺之物,便是無咎與他的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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