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此時,總算看清了所在的院落。過人高的石頭院牆,與三間正屋,兩間偏房,環繞成一個十餘丈方圓的庭院。庭院的四周,擺放著石桌石凳,以及鋤頭、水罐等雜物。
而正屋門前的臺階上,站著三人。除了戊名與韋尚之外,還有個男裝打扮的女子。只見她的一張小臉,依然半邊俏麗,半邊醜陋;而她的一雙烏黑的眸子,卻帶著欣喜動人之色,並清脆出聲——
“無咎,你果然來了,我等你多時呢……”
“嘿!”
無咎突然一樂,怒氣全消,揮袖收起地上的靈石,咧嘴笑道:“如何?我便知道那兩個傢伙在合夥騙我!”
女子,正是靈兒。
無咎奔著靈兒走去,到了近前,停下腳步,上下打量。
“嗯,讓我瞧瞧——”
靈兒含笑相迎,揹著雙手,左搖右擺,整個人透著由衷的喜悅。
而一旁的戊名與韋尚,卻臉色發沉。
“兄弟,還是風采如舊啊!”
無咎伸手拍向靈兒的肩頭,一如當年的玄武崖,彼此患難與共,相處無間的情景。
戊名與韋尚的臉色更加難看,頓然便要發作。
而靈兒卻衝著左右一瞥,旋即微微低頭,似有羞怯,繼而又昂起小臉,不甘示弱道:“公子的風流倜儻,也是不減當年呢!”
無咎愈發興奮,樂道:“哈哈,你還記得當年的沒落公子,我應該稱呼你為玉公子……”
“當然嘍!”
靈兒歪著腦袋,便是眸子也含著笑意,抬腳走下臺階,繼續出聲道:“寒池殘荷人傷悲,縱情千古買一醉……”
她話音未落,附和聲起——
“睡臥雲霄話影斜,夢裡落日蝶雙飛!”
“嘻嘻……”
“哈哈……”
兩人的眼光一碰,皆會意一笑。如同多年的默契,在此刻交融。卻又自然而然,彷如真的一對好兄弟。
“哎呀,當初邂逅,也是有緣,幾番聚散,終得重逢……”
“是哦,甲戌深秋,初次邂逅於神洲的有熊都城,辛卯春月,重逢於賀州的玄武崖,如今己酉,盧洲的衛凰山,又是深秋,三十五年過去了……”
“兄弟,你我已結識了三十五個春秋?”
“嗯……”
“我說如何,鐵打的交情也不外如此。而玄武崖的再次重逢,你為何不肯認我?”
“說來話長,是否記得此前的約定……”
“不醉不休啊……”
“嘻嘻,隨我來,為你接風洗塵——”
“這石屋子便是兄弟的居所,倒也寬敞……”
靈兒邀請無咎進屋飲酒,要為他接風洗塵。
無咎是一點也不客氣,抬腳奔著石屋走去,而沒走兩步,又伸手摟著靈兒的肩膀。在賀州的玄武崖,他便與醜女不分彼此,如今知曉了對方的來歷與不堪回首的遭遇,更添幾分親近。何況彼此的知根知底,以及難得的默契,使得雙方不僅像是好兄弟,更像是一對難得的知己。
戊名與韋尚,依舊是愣怔無語,沉默片刻之後,轉身奔著院外走去。
到了院外,關閉了院門。
兩人坐在門前的石階上,相互換了個眼色,各自心緒莫名,不約而同地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