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翼翔山莊識破那小子的來歷之後,我便有所擔憂,果不其然啊,如今是趕也趕不走……”
“靈兒性情孤傲,怎會與他這般親熱?”
“唉,你有所不知,早在當年的神洲,靈兒便與他相識,之後又於賀州的星海宗,再次相遇。那小子雖然矇在鼓裡,而靈兒對他頗為關照……”
“照此說來,兩人也是有緣……”
“有緣不假,而那小子如何配得上靈兒?我曾為他的長老,對他的秉性再也清楚不過。我不能看著他玷汙了靈兒,否則有負所託……”
“難得靈兒如此愉悅,何妨從長計議呢。況且他修為不弱,或有藉助……”
“哼!那小子的仇家太多了,我怕他糾纏靈兒,另有所圖……”
“靈兒冰雪聰慧,料也無妨!”
韋尚站起身來,手中多了一把鋤頭。
“師兄,天色尚早,何不外出走上一走?”
“哼,靈兒陪他飲酒,我陪你田間鋤草!”
戊名是鬱悶難消,坐著無趣,索性跟著韋尚,奔著野外走去。他二人隱匿了修為,又是粗布衣衫,扛著鋤頭,儼如農夫的模樣。便是如此的兩個人,一直在忠誠履行著守護的職責。
正如所說,靈兒在陪著某人飲酒呢。
石屋的空地上,鋪著草蓆。兩人相對而坐,四周擺滿了酒罈子。
“這是上昆古境的果酒,味道柔和,且品嚐一二……”
“你喜歡燒酒,我挑選了最為勁烈的買了十多壇……”
“兄弟,還是你懂我……”
“嘻嘻,彼此、彼此……”
無咎抱著酒罈子,便是一陣猛灌。
靈兒則是端著酒碗,一飲而盡,舉止灑脫,且又不失豪爽。
“哎呀,酒如火燒,著實痛快……”
“不愧為古法釀酒,回味無窮……”
“兄弟,我敬你……”
“兄弟,同飲……“
“稱呼兄長……”
“喚我姐姐……”
“哈哈……”
“嘻嘻……”
無咎與靈兒說笑不斷,飲酒不停。好像彼此都未曾經歷過悲傷,只有酒水的火辣與冷冽,醇厚與苦澀,在痛飲中宣洩,在笑聲中沉浮,又在臟腑間迴轉而五味雜陳。
而倘若回頭看去,如此的兩個人,如此的重逢,也著實不易。
曾幾何時,一個仙道至尊的千金,一個沒落豪門的公子,邂逅於某個深秋的午後。沒有寒暄,沒有道別,卻因一壺酒,留下四句詩,從此便天各一方而再無交集。而彼此的境遇,從此逆轉。誰料生死過後,緣分未盡,幾經坎坷,又一次聚首。卻依然沒有煽情的話語,也無久別重逢的感慨。唯會心一笑,且舉酒共飲而不醉不休。
天黑了,門外傳來戊名與韋尚的動靜。兩人衝著這邊搖了搖頭,各自返回偏房歇息。
靈兒不願打擾兩位師兄,關閉了屋門,拿出明珠照亮,然後笑問“兄弟”能飲否。
無咎則是揮袖一甩,身旁又多了十餘個酒罈子。而飲酒說笑之餘,他沒有忘了心頭的疑惑。曾經的玉公子,為何變得這般醜陋;又為何流落賀州仙門,相遇之後不肯相認;以及戊名與韋尚的來歷,潛入翼翔山莊的緣由,等等。當然,最為關鍵的便是神洲遭到封禁的緣由,還有靈兒是否有個妹子,她叫仙兒。
靈兒好像早便等著這一刻,不再隱瞞,一邊飲著酒,一邊敘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