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路承周將此事張揚出去,他的手指不但白削,下半輩子都沒臉見人了。
這種事,必須埋在心底,當作永遠的秘密。
“姓路,道路的路。”路承周淡淡的說。
“姓路的,大爺我頭衝東,腳衝西讓你打,大爺我叫喚一聲算白玩。”賈連振突然發狠,使出了混混兒的經典招式:捱揍。
打死人要吃官司,沒打死,就得認輸。
按他們的規矩,捱打不許還手,不準出聲呼痛,這叫“賣味兒”。
倘若忍不住,口中迸出“哎呀”兩字,對方立時停手,這人便算“栽”了,從此趕出鍋伙,喪失當混混的資格。
但破口大罵的不在此例。
混混們有機會隨同打架,都是本著“不膚撓不目逃”的精神,勇往直前,爭取勝利。
有人用刀剁來,應當袒胸相向;斧把來打,用頭去迎,以示毫不畏懼;如果後退或用武器去搪,雖然當時不會被訓斥,以後也會被賤視,成為終身笑柄。
賈連振突然大吼,也是想轉移注意力。
腿上還插著刀的甘德鈞,又轉了回來。
如果他與路承周搭上話,剛才的事肯定要穿幫。
“我不太喜歡打人,倒是喜歡打槍。如果你喜歡吃花生米,我可能送一粒給你。”路承周突然拿出手槍,在手裡把玩著。
“原來是吃官家飯的。”賈連振臉色再次一變,他們混混兒的招數,在官府中人面前,是沒有用的。
混混兒的規矩,只能在混混兒的圈內有效。
遇到吃官家飯的,他們就要矮一頭。
如果被路承周打死,他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剃鬚刀正好還在,是將自己的命根削下來,還是吃我一粒花生米,自己選吧?”路承周冷冷的說。
路承周在英租界,必須依法行事。
但在市區,他有特務證件,哪怕真殺了賈連振,也不用負責。
賈連振的行為,他還真瞧不起。
賈連振很是為難,他再想鬥狠,也不會跟官府中人鬥狠。
況且,路承周手裡有槍,一看就是他惹不起的那類人。
再說了,他也確實用了巧,如果真的沒打麻醉,想做到面不改色,根本不可能。
“路先生,能否借一步說話?”賈連振沒有了剛才的氣焰,低聲下氣的說。
“這種事,有什麼好說的?你是自己向這位兄弟承認?還是我說出來?”路承周指著甘德鈞說。
“賈連振,你是不是搞了什麼鬼?”甘德鈞大聲說。
“甘兄,以後大紅橋碼頭歸你,賈某從此以後,不踏足此地一步。”賈連振突然朝甘德鈞抱了抱拳,轉身離開了。
他手下的那幫兄弟,原本以為找到了一個吃飯的地方,結果賈連振突然認栽。
“路先生,多謝了。”甘德鈞聽到了剛才賈連振的稱呼,賈連振的突然離去,讓他從深淵一下子回到了天堂。
“謝就不必了,以後,這片碼頭的利,我要七成。”路承周突然說。
“七成?”甘德鈞詫異的說。
他確實想感謝路承周,只是沒想到,路承周竟然獅子大開口。
“以後,有我罩著,無論是警察局還是憲兵隊,都會給幾分面子,你覺得,七成利多了?”路承周冷冷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