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雙平垂下眼簾:“已經和家人商議過了,明日便回鄞州下葬。那兒是她自幼生長的地方,想必在九泉之下,也能找個相熟之人,不會淒涼。”
大元朝講究落葉歸根,即便是已經外嫁的婦人,只要夫方同意,皆可回老家安葬。
說到此處,方雙平抬起頭看向楚姮:“藺夫人與舍妹相識一場,感情甚篤,若不介意,明日可否前來送靈出城?”
楚姮答道:“我正有此意。”
方雙平走到藺伯欽跟前,從袖中拿出一封信件:“藺大人,屬下準備掛冠回鄉,這是辭呈。”
藺伯欽蹙額道:“雙平,你這是何必?”
方雙平突然就紅了眼眶,喃喃道:“律法雲,有官守者,不得其職則去;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採花大盜一案,屬下疏忽,才會害舍妹含冤而死,實在愧對清遠縣百姓,更愧對自己……還望大人體諒!”
“此事本就不怪你,引咎辭官怕是陳知府都不會答應。”
方雙平苦笑道:“大人,你不必說了,屬下去意已決。你我皆明白陳知府不愛管這些小事,只要遞上辭呈,他自會批過。”
藺伯欽看他神色堅定,到底沒有阻攔,半晌才將那辭呈收入袖中。
“罷了,我稍後回縣衙蓋印。”
“多謝大人,還請儘快一些。”方雙平朝藺伯欽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屬下要回去守靈,不打擾大人和夫人相處了。”
說完告辭離去。
藺伯欽聞言,看了眼楚姮,和她拉開距離。
看樣子很不想和她相處。
楚姮看他動作,不禁火冒三丈,轉身蹬上馬車。
她氣呼呼的戳了戳蘇鈺肩膀:“回去!”
蘇鈺撓了撓腦袋,問:“夫人不等縣太爺一起嗎?”
“不等!”
藺伯欽本不想管她,但想到採花大盜的事情,難免不放心。
於是他對蘇鈺說道:“別聽她的,待栽好這幾棵桃樹,一併回去。”
蘇鈺看看楚姮,又看看藺伯欽,衡量之下,可能覺得後者更靠譜些,便沒有動作。
楚姮“哼”了一聲,將頭扭向一側。
枯坐了片刻,她按耐不住了,問蘇鈺:“會翻花繩嗎?”
蘇鈺呆了呆,伸出手道:“會。”
他手上佈滿薄繭,指縫皸裂破皮,十分粗糙。
楚姮見他和自己的皇弟一般年紀,更加心疼,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腦袋。
桃樹很快栽滿坪山半坡。
藺伯欽也不知道能否成活,這批桃樹從柳州運來望州,聽說花費不少銀子,白白扔掉實在浪費。他擦了擦鼻尖浸出的汗水,扭頭一看,卻正好看見楚姮和蘇鈺一大一小在翻花繩,兩人不知說到什麼,哈哈笑作一團。
看著這幕,藺伯欽瀰漫古怪的感覺。
雲州李四娘,她當真二十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