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交纏,氣息交換。這是一個帶著撫慰的吻,一吻畢,廉君笑著揉了揉時進紅潤的唇瓣,說道:“果然沒精神,如果是在平時,我這樣吻你,你早就撲過來了。”
時進反駁:“也不是每次都……唔。”
廉君又吻了上去,手安撫地順著他的脊背,然後一點點下移,撩開衣擺,輕輕摸了進去。
嘴唇被放開,呼吸恢複自由。溫柔的碎吻從臉頰挪到耳朵,然後耳垂被輕輕咬了一口。時進再怎麼沒精神,此時也被撩撥起一點火了,伸手抱住了廉君,去摸他的腰帶。
叩叩叩。
書房門突然被敲響。
廉君和時進的動作齊齊一頓,兩人對視,一個眼帶遺憾,一個還沒反應過來。
“等晚上。”廉君又吻了一下時進的嘴唇,幫他理好撩起來的衣擺和蹭亂的頭發,又順手打理好自己,然後喚了一聲進來。
卦六早在敲門之後沒立刻聽到應答聲時,就大概明白了裡面現在是什麼情況,正後悔猶豫著要不要先離開的時候,廉君的聲音傳了出來,十分的冷靜平淡。
難道是他誤會了?
卦六有點點尷尬,斂了心思擰開門進去,見時進正坐在書桌邊埋頭翻檔案,廉君坐在他身邊,兩人一副剛剛在上課的樣子,立刻在心裡唾棄了一下思想不純潔的自己,穩住聲音彙報道:“容先生來了。”
容洲中來了?
時進側頭朝著門口看去。
“去吧,應該是來吃晚飯的。”廉君抽走他手裡的檔案,安撫說道,“我處理完工作就去找你……別亂想,我一直在。”
時進看著他溫柔可靠的樣子,忍不住伸臂抱了他一下。
……
容洲中今天穿了一件簡潔的黑色t恤,沒戴眼鏡,頭發雖然因為拍戲的需要,依然是棕色帶卷的,但卻抓得有點亂,整個人的氣質終於朝著本性靠攏了一點。
“戲拍完了?”時進主動招呼,坐到了他對面。
容洲中見他過來,稍微坐正了一點,回道:“沒有,晚上還有一場夜戲,拍完我的戲就殺青了。”
時進瞬間明白了他的來意,問道:“今晚嗎?”
“如果你想的話。”容洲中回答,始終看著他,眼神罕見的沉靜,表情也是難得的平靜正經。
時進無法形容自己此時的感覺,有點茫然,有點想逃,也有點想直接暴起,再把容洲中揍一頓,不讓他露出這麼不符合他性格的表情。
“那就今晚吧,這裡二樓有個影音室,可以正常使用,片子我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始看。要吃宵夜嗎?我讓廚房阿姨準備一點。”
容洲中回道:“那就蛋糕吧。”
蛋糕。
記憶有了短暫的對接,兩人都知道這場電影代表著什麼。他們對視著,卻都無法從對方眼裡看出真切的情緒,大家像是突然戴上了一副名為客氣的面具,明知道前方是互相傷害的鮮血淋漓,此時也要先穩住最後的和平假象。
容洲中突然避開了時進的視線,起身就走,步子邁得有點大,速度有點快。
時進沒有挽留他,聽著他離開的腳步聲,直到那聲音漸漸消失,才側頭看向涼臺的方向,找到容洲中行走在長橋上逐漸遠去的背影,靜靜目送他離開。
……
吃完晚飯之後,時進坐在了長橋邊沿,遙望著劇組的方向,用千裡眼buff看他們拍戲。
昨天主演在卡了一下午戲之後,終於找到了感覺。今天,劇組將轉戰船上,拍主演成長之後,被敵人從船上追到海裡,落海時想起老師當初在海裡死亡的事情,在瀕死之際突破心魔的情節。
這個情節很重要,是主角心理轉變的關鍵,容洲中要以心魔和主演幻覺的身份再次出場,和主演在一望無際的海面上對談。為了讓這場對談更加具有沖擊性,導演要求容洲中必須全程保持渾身上下濕透的狀態,半身泡在水裡,以一種彷彿站在水中的“水鬼”姿態,和漂浮在海面上的主演說話。
而在拍這場註定很煎熬的戲之前,容洲中還需要和主演一起,趁著衣服頭發還沒濕,趕在傍晚的光線消失前,把主演擺脫心魔之後,容洲中扮演的老師脫離“水鬼”模樣,恢複平時溫柔面貌漸漸消失的場景拍好。
這場戲是在沙灘上拍的,銜接的是主演擺脫心魔後醒來,發現自己被海浪沖到沙灘上獲救的情節。
時進看著容洲中沐浴在傍晚暖色的光線下,溫柔地和哭得狼狽的主演擺手告別,轉身慢慢走入光線盡頭的畫面,突然想起了當年那場生日宴上,原主和容洲中一起吹滅蠟燭的畫面。
當時時行瑞就站在桌子另一邊,親自拿著攝像機記錄原主過生日的畫面。原主硬拉著容洲中一起,以慶祝容洲中拿到影帝的理由,給容洲中另外叫了個蛋糕,和他一起吹蠟燭。
兩個蛋糕,兩個人,各自吹滅自己的蠟燭,站在一起接受家人的祝福,那場景看上去就像是他們在同時過生日一樣。他們共同的父親就站在桌子對面慈愛地笑著,身影和這世上千千萬萬個愛孩子的普通父親有了短暫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