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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兩人上了二樓,走廊旁邊的房間傳來咳嗽了幾聲。那是意萍住的房間,金青一時關切,停下來問:“你還好吧?”房間裡的人輕輕應了一聲。徐半仙聽見房中之人氣息微弱,咳嗽太過用力,一時擔心,就問:“房中姑娘的了什麼病?似乎傷得不輕啊!”金青說:“舊病複發,這兩天在趕路,沒想到她卻病倒了。”徐半仙說:“我也不想白白受了你的恩惠,在下行醫幾十年,自信有能力治好這位姑娘。請帶我去看看。”金青半信半疑,本想開口拒絕,但意萍在房中說:“讓他進來。”金青心想讓他試試也未嘗不可,於是過去推開房門,請他們進去。

青寒看到奄奄一息的意萍,驚叫了一聲,道:“原來是你,你怎麼在這裡?”意萍笑了笑說:“我早聽出你師傅的聲音,想必你也在了。所以我就讓金先生帶你進來了。”徐半仙也想起她是那晚的奇女子,心中感嘆緣分之妙,口中卻不作聲,只是走向床邊,為她把脈。

金青在一旁等了很久,始終見那老頭皺著眉頭,也不說話,有些不耐煩,就問:“老人家你可有辦法?”徐半仙說:“內傷我看是有一些,還服用了一種強效媚藥,藥效至今還在發生作用。青寒,筆墨伺候。”青寒從包袱裡拿出筆墨,攤放在圓桌上,記錄師傅說的藥方子。徐半仙說:“按我這個方子抓藥,一天三次,飯後服用,內傷可治,自可痊癒。”說完還自誇了幾句,說自己的醫術多麼好,如何妙手回春,本人又是如何懸壺濟世。金青滿是鄙夷之色,一邊想:“多半徒有虛名,不過是個江湖上的黃綠醫生。”徐瞎子看不見他的臉色,仍是興高采烈的。他看完一個病人,心情舒暢,意氣風發地走出房間。

青寒把方子交給金青,收拾好筆墨也出去了。金青自問:“這個瞎子也能信嗎?”意萍說:“你可別說,我看這個方子開的要比之前來看我的大夫開的靠譜多了。”金青笑了笑說:“那世上的人可變得真奇怪了。”意萍說:“那你先試試這個方子。”金青又笑了笑,也出去了。

他剛掩上門就聽到樓下有人在大吵大鬧,便往樓下看,見一個中年布衣男子叫道:“怎麼的就沒有空房了?沒有也要給我弄一間出來。”說完一掌拍在櫃面上,震得塵土飛揚,力道顯然不輕。

掌櫃雖是受了逼迫仍是先前的口氣說:“對不起,真的沒有啦,這兩天的客人有點多。況且鎮上又不止我一間客棧,我大可不做你的生意,這位客官,請移架別處吧!”那布衣男子又是一掌,這一掌拍在了臉上,留下五個鮮紅的指印。他說:“我倒想知道是什麼人把這間客棧包下了,叫他出來見我!”掌櫃受了他這一掌,又驚又怒,但又不敢發作,便小聲說:“你是惹不起的,包下小店的那位客人是一個富商。你要是識趣,又何必跟商人過不去呢?俗話說民不與官鬥,窮不與富鬥。”布衣男子聽完連眼睛都氣紅了,他還真不知道那人有什麼能耐,口中只叫道“快叫他出來!”又緊緊拽住掌櫃,弄得店內內人人望著他。

這人顯然是個外鄉人,又十分地粗暴無禮。金青實在看不下去了,從樓上下來,朗聲道:“這位兄臺先歇歇火。客店是我包下的,我可以再騰出一間房來,房錢你出,你看怎麼樣?掌櫃快拿鑰匙出來。”掌櫃說:“是。”拿出鑰匙。布衣男子放開他,向金青作揖道:“多謝了!”接過鑰匙,徑直往樓上東面去了。

其時徐半仙和青寒尚未走遠。徐半仙問:“那是什麼人,脾氣這麼粗暴?”青寒說:“不知道。”又見金青回到樓上了,對他們說:“快跟我來吧!”意萍在房中休息也聽得出一些蹊蹺,道:“你也真是的,為什麼把整個客棧包下來,生怕別人不知道麼?”金青說:“不是怕你嫌吵嘛!”意萍問:“剛才那人是誰,為何如此無禮,我聽著聲音有幾分熟悉。”金青說:“那人留了一長須,穿了件布衣,倒有幾分霸氣,聽口氣是湖南人氏。”意萍“啊”了一聲,彷彿想起誰了,自然自語說:“難道是他?”金青問:“你認識他嗎?他是什麼人物。”意萍只說:“這個我說不好,況且真要是那個人也不好惹。前輩,你還是先帶那兩位去住房吧!”說完便沒了聲音。徐半仙心裡也想知那外鄉人是誰,但更好奇房中的姑娘。那中年男子地位顯然不低,卻對一個小姑娘如此恭敬。

酉時剛過,金青親自把煎好的藥端到意萍的房間裡。意萍喝完藥覺得腹中暖洋洋,藥力已經隨血液流傳到身體的各個部位,當下運功調養,不出半個時辰,全身說不出的舒暢。她說:“這藥倒有幾分作用。前輩,我已經在床上躺了一天了,現在感覺好點,要不我們出去走走看,如何?”金青點頭說:“好啊!”扶她起床穿衣。意萍剛穿好衣服,忽的就看見窗外一個身影飛快掠過。那人足不點地,已離去客棧極遠,輕功也顯然極高。意萍心生疑問,那人是誰啊?

金青也見到了那人影,說:“我看是今天吵著要客房的中年人,沒想到他是個武林高手。”轉念又想,問:“對了,那人的身份你始終沒對我講,現在你可知他是誰?”意萍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金青喃喃道:“上官劍芳?聽說過這號人物,只是從來沒見過。”意萍說:“我離開湖南之時他剛好重新接管鐵掌幫,此時應該待在湖南才對,跑到這個地方來,怕是有古怪,我們追上去看看。”她說做就做,跳身離開窗戶,整個人也飛了出去。金青原本擔心她的傷勢,無奈人都已經走了,只好跟著飛了出去。

但那人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況且那是在晚上,要在黑暗中尋人自是極不容易。也沒追多久,意萍看見街上的小吃熱氣騰騰,要去追人彷彿變得不重要了,指著一個餛飩攤子說:“前輩,不如我們先去吃碗餛飩再做打算,如何?”金青覺得太意外,這麼做未免太隨性了吧。意萍說:“不追了,看到小吃我就滿嘴饞意。”說完走過去先坐下了,叫了兩碗餛飩。

一碗滾燙的餛飩上漂浮著些蔥花。意萍半年沒吃到過這樣的東西,此時此刻心中所想之事也只有眼前這碗餛飩了。金青看著眼前的餛飩卻始終沒有動手,他是覺得有些邋遢了。小攤子的衛生自然是不大好,一張桌子上沾了不少油汙,就連他坐的凳子也是歪斜的,瓷碗上有一個缺口。他是如何也拿不起筷子。

意萍說:“怎麼,嫌髒?算了吧,我知道你一生錦衣美食的,但……”說完就夾起一個餛飩塞到他嘴裡。金青嚼了幾下,吞了下去,像是在做一件很為難的事,到最後終於做成了。他吃了一個後覺得味道不錯,撿起筷子痛快吃了起來。意萍在一邊笑著,沒過多久就將自己碗裡的餛飩和湯吃得精光,接著又叫了一碗。

意萍忽然問說:“先生,我很好奇。人們都說臥龍派神秘,到底是做什麼的?”金青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你跟了我去了神農架就知道了。”意萍知道他不肯說也沒追問,低頭只管吃,這不一抬頭就看見上官劍芳走在前面的街口。只見他手中拿著一個卷軸,臉色幾分慌張。意萍提醒說:“是他!快走!”兩人扔下錢就走。上官劍芳遠遠地看見有一男一女向自己飛奔而來,一時心虛轉身就逃。

意萍喊:“喂,上官幫主,別跑!”眼看就要追到誰知道又跑了,她好失望,當下發足全力。上官劍芳輕功雖好,但意萍也跟在後面始終擺脫不了。少時,意萍與金青拉開距離,飛過一條小巷,再也找不到了。意萍一直追著上官,追到鎮外。

前方有一個池塘,雖然不大,但要一躍而過卻並非易事。上官劍芳的輕功以輕見長,卻也不能當真在水面站立。黑暗中瞧見水中有一木樁,於是右足輕踩在水面跳到樁上。意萍站在岸邊說:“你快過來!讓我來領教你的高招。”上官面露殺氣,從木樁躍起,一掌拍去,意萍伸手去接。上官只覺得掌力似乎打在一團棉花上,掌心的內力緩緩流失,一時驚道:“吸人內力,當真不可小覷!”跳到池塘的另一邊,調順內息,但手上仍是不住發麻,內力也似乎被化去了。意萍微笑著說:“上官幫主,好久不見!”上官冷哼一聲並不搭話,心中盤算著如何離開。意萍見他抬腳欲走,又說:“前輩,先別走,咱先來比試一下誰的輕功高明,如何?”

上官劍芳一手抱緊卷軸,冷哼了一聲,說:“老夫沒時間跟你玩。你快快讓開。”意萍說:“你手上拿了什麼東西,給我看看行嗎?”對方沒有理會,而是繼續往前走。

黑暗中有一個人影飛來,足不點地,正是輕功稍弱的金青。他上前攔住上官,作揖道:“上官兄,你我初次見面,不如回到客棧喝上一杯,怎麼樣?”

上官劍芳冷冷道:“今日你肯讓一間房給我,上官某先在這裡謝過了。只是沒事不要擋住我,不然別怪我不給面子。”意萍說:“當日在湖南鐵掌峰上你我都幫過對方,也算是朋友,怎的今日就變了?往日情面一點也不講嗎?”上官仍是那副口氣和表情,說:“誰和你是朋友,咱倆既然沒有利益關系,也談不上朋友了!”說話間,突然向擋在眼前的金青發難。金青未防範對方偷襲,差點吃了大虧。幸得躲過,也揮掌相迎。

兩人皆是一流高手,打起來自然是激烈無比。但見兩團黑影倏分倏合,發出珠串落地的啪啪聲,哪裡分得清誰是誰。忽聽得“啊”的一聲長叫,金青退開數步,似乎受了傷。上官劍芳得意地說:“你這掌力,彷彿是力不從心啊!”一個“啊”字尚未說完,驀地一陣涼風掠過,想也不想舉手就拍。

意萍在一邊觀看卻替金青的處境心驚肉跳。一來,金青不願顯露自己的身份,沒有使出自己的絕學降龍十八掌,二來他並無傷人之心,一連打了二十多招,險象環生。上官劍芳乃武林中鐵砂掌的集大成者,成名已久,武功高強,出掌無比淩厲,便是掌風也能讓人耳面生痛。他見對方武功不怎麼高明,出手越來越快,越來越順手。突然一掌打去金青的胸前,眼看就要血肉橫飛。金青硬是往後退了一步,無奈之下一掌推出,兩掌相對。上官劍芳覺得對方掌力剛猛之極,內力源源不斷傳來,竟沒有衰竭的跡象,實在不在自己的鐵砂掌之下,身子劇震,胸口氣血翻湧,臉漲得通紅,顯然承受了巨大壓力。金青撤開掌力,後退了數步,突然一個踉蹌站立不定,吐了一口鮮血,只好坐在地上調順內息。上官劍芳也不好受,也坐了下來調理內息。意萍料想金青剛才用的是降龍掌掌力,勢必耗損不少內力,跑到了金青身旁,手裡拿著那個卷軸。那捲軸原本是剛才上官方劍芳打鬥在扔在草地上的,被意萍看到撿了起來。上官劍芳看見卷軸在她手裡,想出言要回但一時氣息紊亂,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兒,他才說:“喂,小丫頭,那捲軸明明是我的,你這小姑娘怎麼拿了去?”

意萍抖開卷軸,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圖案和符號,登時明白是本門的內功修煉圖,不由得吃了一驚,說:“這個卷軸你到底從何處得到的,上面明明有我派的內功心法。本派的武功從不外傳,這個卷軸恐怕也是從逍遙山莊拿來的吧!”上官劍芳見她看穿了自己的底細,坦然道:“這幅畫就是從你們的山莊拿來的又如何!”意萍全身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心想如不是發生什麼變故,本派武功絕不至於外洩。她大聲問:“我的師姐,你將他們怎麼樣了?”上官劍芳瞧她神色,似乎不知情,索性騙說:“你那幾個師姐不中用,都被我一掌打死了。”意萍罵道:“你騙人,你能打得過她們?”

上官說:“好,你把東西還給我!我就告訴你真相!”意萍說:“你想得倒挺美。本派的東西論不到你來拿!”上官哼了一聲,說:“你搶了回去也要有守住的本事!”也不顧傷勢霍然站起,伸手便要來搶。意萍緊緊抱住卷軸,像一個無助的母親抱住孩子,不住往後退去。上官說:“你給我!”步步逼迫。意萍搖搖頭,也不說話。上官劍芳知道她武功並不差勁,自己又受了傷,不敢貿然出手。這時意萍卻意外地被石子絆了一跤,卷軸被拋去好遠。眼見對方徒生變故,上官劍芳心中驚呼天助我也,這一搶自然不費吹灰之力。他看看地上兩人雖想痛下殺手,無奈自己受傷不輕只好做罷,施展輕功消失在黑暗中。意萍喊道:“你別走!”然後聽得有人回答:“後會有期了。”聲音已是從極遠的地方傳來。

金青調養了一會兒,面色也已恢複如初,說:“好了我沒事了。”意萍卻問:“你和你哥哥的武功到底誰高?”金青笑了笑說:“你是想問我為什麼我會敗在他手下,對吧?”意萍點點頭。金青說:“告訴你也無妨。二十年前我和我哥的武功在伯仲之間,說要打鬥,誰也勝不了誰。但這十二年來我擔任臥龍派掌門一職,每天忙於派內事務,練功的時間自然就少。而我哥哥,十二年來在花巖寺靜心修養,武功遠在我之上,這自然是我哥武功高了。上官劍芳身為湖南第一幫派幫主,武功著實不低,年紀比我大,內功比我深厚,剛才一掌我是被迫出手的,從氣勢上就已經輸給對方,到最後哪有不敗之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