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博是從來改變不了沈初夏的決定,這次也一樣。
沈初夏最後還是去了韓家。
趙芳透過玻璃窗看見大門外那一抹身影如約而至,心裡多少也有些動容了。
這時傭人從樓上下來,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趙芳一怔,旋即道:“知道了,你先去準備午飯吧。”
趙芳又看了眼門外的沈初夏,攏了攏身上的披肩,朝門口走去。
凍得不停搓手的沈初夏見趙芳出來了,眼裡湧現欣喜。
這是除了她第一次來見過趙芳出來,大半個月以來,這還是趙芳第一次開門出來。
趙芳走到鐵門前,對沈初夏的臉色,依然不好:“我說你這個人的性子,怎麼這麼倔,你是存心讓大家都不好受。”
沈初夏眸中堅定,急切:“阿姨,我只是想見見韓原,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真是作了孽。”趙芳嘆息一聲,拿出鑰匙開了門:“自己上去吧,看了現在小原的樣子,你或許就會改變主意了。”
就在剛才,傭人對她說,韓原要見沈初夏,作為母親,這才心軟。
沈初夏喜極而泣,連聲感謝:“謝謝阿姨,謝謝。”
她幾乎是飛奔去了二樓。
她知道韓原在哪一間房,迫切激動的推開房門,原本臉上揚著笑的她,在見到韓原那一刻,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心,驟然一緊。
韓原靠坐在牆角,手上腳上都有鏈子,若不是迫不得已,她相信趙芳是不會捨得這樣對待自己的兒子。
可事實就是,韓原就像是家畜一樣被鐵鏈鎖著,瘦了許多,滄桑了許多,滿臉的鬍渣,頭發也長了不少,她都快認不出,這會是她的韓原。
房間裡空蕩蕩的,什麼傢俱都沒有,可能大家怕他傷害自己,都給搬走了。
因為她在牆面上看到未清洗幹淨的血。
“韓原。”她一張開,聲音就沙啞了,眼淚也隨之滾落,她小心翼翼的喚他,小心翼翼的靠過去,就怕驚嚇了他。
韓原垂著眸子,雙手搭在膝蓋上,露出的那一截手腕,上面布滿淤青,那是被鐵鏈拉傷的。
他像是沒有聽見她喊他,依然保持著那個姿勢,就像是木偶一樣。
她在他身邊小心翼翼的蹲下來,冰冷的手握上他骨節分明甚至說是骨瘦如柴也不為過的手。
韓原肩膀先是抖了一下,手也條件反射的縮了回去,那雙布滿血絲的眸子裡,氤氳著霧氣,也含著迷茫,讓她說不清的東西。
“夏……夏夏。”他的聲音十分低沉而暗啞,就像是多年未用的老機器,遲鈍而笨拙。
一聲夏夏,讓沈初夏淚如雨下,斷了肝腸。
“我在,我在。”
他目光緊緊的盯著她的唇瓣,像是在猜測什麼,眸子流轉。
忽然,他將她緊緊抱住,就像是抱住失去已久的寶貝,將她牢牢的鎖在懷裡,再不撒手。
他的動作扯動鐵鏈,發出脆響聲,那種聲音像是一種侮辱,鐵鏈更是靈魂上的枷鎖。
曾經那樣驕傲的男人,鐵鏈加身,那是什麼?
這些日子,他到底受了何等的苦啊。
她失聲痛哭,他越抱越緊,恨不得揉入骨髓,一遍一遍的在她耳邊呢喃:“夏夏,夏夏……”
他像是不相信自己最珍惜的寶貝回來了,唯有這麼抱著,這麼喊著,才能讓他心安一點。
“我在呢,在呢……”她一遍遍的回應他,安撫他惶恐的心。
趙芳不放心,躲在門口看,房間裡的那一幕,兒子那一聲聲害怕失去的呼喚,就像是針一樣紮著她這個為人母親的心,她心裡堵得難受,紅了眼眶,濕潤了眼角,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給二人獨處的空間,自己先下樓去了。
趙芳沒走多久,她忽然聽到樓上傳來韓原的嘶吼聲,鐵鏈被掙紮的嘩啦嘩啦響,沈初夏安撫他的聲音也夾雜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