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悽涼,天無繁星。
宮道兩旁的石燈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前行的太監手裡提著漂亮的宮燈,為其著涼前路,身後宮娥亦是如此。
四角宮燈,寒梅點點。
燭火微微搖曳,光亮搖擺不定。
說起來,有人還欠她一盞花燈呢。
卿雲歌漫不經心的想著,周遭不聞聲起,只能聽見寒夜裡風吹過樹木的聲音,沙沙作響,斑駁的落影如鬼影般輕輕搖晃,她身影稍稍落後北冥皇,亦步亦趨地跟著,卻不曾主動開口。
心理戰,她玩得起。
行了許久,北冥皇眼珠轉動,眼角餘光瞥向卿雲歌。
燈火下,她眉目清淡,冷然壓制,涼薄如無物的眼神裡沉靜如死水,給人滴水不漏的感覺。
北冥皇心裡想道:不太好找她的弱點。
行至禦花園,北冥皇忽然停下腳步,跟隨著的眾人亦是停下,只聽他道出一句與北冥爍毫不相幹的問題來。
“雲歌,你覺得這座皇宮如何?”聲沉如古琴,有錚錚之意,卻不免透出些許淩厲,道出那份帝王之威。
卿雲歌半斂的眉眼抬起,望向夜色中死寂的景色,籠罩在黑暗之中,寂寞無邊,如無人之地,反倒讓人心生寒意。
卿雲歌眨了眨清澈的眼眸,卻是道:“皇上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一句話,頗具深意。
“何為真話,何為假話?“北冥皇眉間染上冷色,如清晨花草上的霜露。
“真話便是這座皇宮如一隻會吃人的兇獸,我們所在的其中乃屍體與森森白骨堆砌而成,假話便是……”話說到一半,無人打斷她卻忽然停了下來,片刻後笑言:“雲歌方才所說只是玩笑話,皇上切莫當真。”
“好一個寓意伸長的真假。”北冥皇似笑非笑的誇道,隨即轉身往回走,臨了吩咐跟隨在側的太監,“帶卿四小姐去看我方才所說之物,興許會對你有用。”
卿雲歌恭敬的看著北冥皇走遠的背影,一時摸不著頭腦了,這演的是哪一齣?方才還對她起了殺意,一段路的時間他就改變主意了?
真是應了那句話:帝王心思難測,生死往往不過轉瞬的心思。
“卿四小姐,請隨奴才來。”執宮燈的太監出聲提醒道,隨後在前引路。
卿雲歌心思一轉,跟隨而去。
皇宮西北角的偏僻處,已無人跡。
前頭領路的太監未有停下的跡象,越往深處行去越發蕭條,地面落葉無人清掃,厚厚一層樹葉泡過雪水後腐爛,散發著難聞的氣味。
卿雲歌雙眸銳利的盯著前方一處,心底警惕更甚,她正在靠近一處危險的地方。
“這位公公,不知前路有何物,值得皇上費心特意帶我來看?”卿雲歌試探著發問。
“就快到了,卿四小姐親自過目便知。”太監不疾不徐的回答,腳步未停。
卿雲歌放緩腳步,感受著周遭改變的氣息,行走越發謹慎。
在瞧見一處院子時,太監終於停下腳步,站在院門前等待著卿雲歌。
然而卿雲歌卻在不遠處止住了腳步,腦子裡警鈴大作,她所感知到的危險正是從此處散發出來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