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持劍的手像是被數人撕扯。
兩步,雙腿彷彿被什麼東西抱住動彈不得。
三步,劇烈的痛意自心口蔓延全身。
青虹劍好似能夠感知到靈璧的心神一般,錚錚作響,一劍刺過去,威力比平時還要巨大。
神像的腦袋掉落,滾到了靈璧的腳下,露出了中間黑漆漆的骨頭。
“是他的一具替生。”
壇子裡的替生到了何處,現在算是有了答案。下頭的盧致遠終於坐不住了,赤手空拳跳了上來,跑到了虞山道士身邊,跟他借了一樣法器。
上面已經打作了一團,寒松卻像他的名字一般,定定的站在原地,手中握著錫杖,目光沉沉只是看著。
餘光裡看著寒松,靈璧覺得奇怪。和尚不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啊,怎麼現在就是不動呢?剩下的幾尊裡也沒有佛門的羅漢菩薩了,他還有什麼可忌諱的呢。
“諸天神佛!與我接引!”
門外信徒門店額呼聲一聲賽過一聲,神殿內也暗了下來,若寒松不加入的話,恐怕真的來不及了。
可惜,來不及向寒松問問清楚,靈璧前方四五步距離處,一尊神像自己碎裂開來了。裂縫從面門向下延伸,啪啪幾聲,一條裂縫變成數條。尚存的人繭,在裂縫出現的同時,紛紛化成泥塊碎裂。
不祥的預感升騰而起,靈璧的目光鎖定在了那尊神像上。垂到肩頭的耳,細長的鳳眼上挑,眉目柔和,是一派慈悲的模樣。可當面門上的彩繪碎裂,露出了下面的一張臉,一張甚是年輕的臉。
人繭之術果然神奇,不僅能脫胎換骨,還可以返老還童。
這張臉和百子尊者有幾分相似,不,是甚為相似。雙眼睜開,給靈璧帶來的壓迫感遠遠勝過元嬰期的百子尊者。
“我修道不易,幾位道友為何要壞我的好事呢?”
聲音溫和,絲毫不像是害過諸多性命的魔修。
掙紮了幾下,想從裡頭出來,可或許是時辰未到,只掙開了一條手臂。
一條手臂的威力也不容小覷,虛虛朝著虞山道士抓去,下一息便倒在了神像的腳邊。
“還有長石觀的後輩啊?封龍師弟可飛升了?”
封龍道長是如今長石觀的觀主,竟然被此人用熟稔的語氣提起,叫虞山心裡一驚。
沒有等到回答,道人扁扁嘴:“瞧你這模樣就知道還沒有。”
碎裂的聲音再度傳來,道人另一隻手也從泥塑裡掙脫出來了:“今日我留你一條性命,回去告訴他,他師兄我成仙了。”
話音一落,剩下束縛著他的部分也跟著裂開,噼裡啪啦的掉在了地上。道人從裡頭走了出來,拍拍身上的塵土,遠比同屬道門的虞山來的更加仙風道骨。
伸了個懶腰,道人瞥了眼口吐鮮血的靈璧。
靈璧被他這麼一瞧,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拖著自己滿是傷痛的身體,往後躲去。
嘴角揚起笑意,微微的搖搖頭:“勿怕,貧道還是第一次遇上怕死的劍修。”
“修煉飛升,要歷百道雷劫,我資質不如封龍師弟,恐今生無緣大道。”
繞過靈璧跳下神臺,道人手中憑空出現了拂塵,搭在右手的臂彎處,繼續緩步走著。
“叛出師門後,我尋了不少法子,九世重陽本該是最好的,可我那小徒弟……”
言及徒兒,道人的腳步一頓,似乎陷入了回憶裡。
靈璧的發現寒松不知何時消失在了視野之中,餘光在神殿內找了許久,都不曾尋到他的身影。難不成和尚是有什麼打算?
道人已然站在門前,只要一抬手便能走出去,靈璧腦子一熱,想要攔住他。
“我在秘境之外見到您的徒兒了。”
“哦?”
道人轉過身來,簡直和白子尊者一模一樣,叫靈璧生出幾分仍在百子城的錯覺。
“他還活著?”
“活著!我可以帶您去尋他的仇!”
不知為何,靈璧那種女修特有的直覺湧上心頭,只要自己再拖延一下,寒松就能找出法子,將道人打作飛灰。昧著良心說了胡話,百子尊者早就死透了。
“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