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更衣了。”顏執安懶洋洋地回應一句。
女帝不滿,“她的膽子也太大了,該罰一罰。”
顏執安淡然,道:“罰什麼?她昨夜也算是立功。”
“她那樣,天不怕地不怕,硬著來,朕都後怕。”女帝反省自己,讓循齊跟著顏執安究竟是不是正確的決定,她開始後悔了,便道:“她這樣,可不妥。”
顏執安聽出些意味來,眼底有片刻的疑惑,挑眉說道:“她回來的時候哭哭啼啼,陛下讓臣以什麼名義去罰?”
循齊的性子有些野,但不可不說,膽大心細,罰她做什麼?
女帝還在遲疑,顏執安驟然明白過來,道:“陛下,您是吃醋了嗎?”
“朕、朕怎麼會吃醋呢?”女帝臉色略紅,張口解釋道:“朕只是覺得她的性子該磨一磨才是。”
話音落地,顏執安從床榻裡側的匣子裡翻出一物,遞給女帝,並說道:“這是循齊送臣的新年禮。”
是一個木頭美人,雕刻得用心,栩栩如生,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顏執安。
女帝的醋壇子徹底打翻了,掃了一眼,也不接,道:“你待她不錯,她自然尊敬你。”
“是呀。”顏執安陰陽怪氣地回應一句,“陛下羨慕嗎?”
她拿刀往人家心口去戳,氣得女帝轉身就走,走了兩步,還是回頭說道:“好好管管。”
“臣遵陛下旨意。”顏執安高聲回應,緩緩一笑,“臣會罰她跪著反省的。”
女帝頭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屋門,下臺階,乍見一孩子風風火火地走來,她略一停頓,對方戛然收住腳。
“臣女循齊叩見陛下。”循齊跪了下來,磕頭大拜,心中納悶女帝來她家做什麼。
她心中腹誹,女帝蹲了下來,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循齊。循齊磕頭,腦袋磕在自己的手背上,跪的姿態也好看,明顯是受過教導的。
少女垂首,長發垂到胸前,一隻瑩白的手撩起她耳後的碎發,露出耳後的一顆紅痣,這是胎記。
親眼看到胎記,女帝的眼中露出滿意的笑容,而後,抬起循齊的腦袋,對她對視,道:“朕很喜歡你雕的木人,你好好看看朕,記住朕的相貌,給朕也刻一個。”
循齊惶恐,又覺得尷尬,渾身都不自在,但她不敢動,生怕惹怒了女帝。
“怎麼,你不想刻?”女帝察覺少女的想法,指腹撫過少女的下顎,失望地收回手,一雙眼睛定在少女精緻的五官上溫柔如水。
“我、我、臣女答應過母親,日後不給旁人刻的。”循齊支支吾吾地說出實話。
女帝回頭看了一眼臥房,神色不明,而後起身,徑直走了。
循齊撇撇嘴,不知陛下是怎麼回事,來了又走,但她要起來嗎?
糟糕,陛下沒有讓她起來!循齊如臨大敵,想起身又不敢,扭頭看向門口,陛下走遠了,她悄悄爬起來,剛抬起一條腿,門後傳來聲音:“陛下讓你起了嗎?”
抬起的一條腿立即磕了下去,循齊疼得皺眉,“她來我家幹什麼?”
“對啊,她來我家幹什麼?”顏執安亦是憤恨不平,來我家罰我女兒,喪盡天良,她無奈地招呼無霜:“去追上陛下,就問讓不讓她起來,不讓起來就跪著。”
循齊:“……”
無霜低頭,憋著笑,瞅了一眼可憐兮兮的少主,立即去追陛下了。
“陛下讓你跪著反省,你就好好反省,昨夜哪裡錯了,再寫下你懺悔的過程,明日給我看看。”顏執安故作認真地訓斥一句,然而卻將責任推在了陛下的身上。
她的意思就是:陛下讓你跪、陛下如讓你反省、陛下讓你寫檢討,與我沒有關系。
循齊要哭了,不知道哪裡做錯了,哭喪著臉看向母親:“我沒有錯呀、我哪裡錯了。”
顏執安答不上來,她能怎麼說呢?臣救君,天理綱常,君救臣,違背天道。所以,循齊就是錯了,但她無法宣之於口。
這一刻,她少有地感到無奈,真正想說的道理,說不出口,而只能眼睜睜地看她委屈。
女兒奮不顧身地救母親,哪裡錯了?
天理綱常,沒有錯的!
顏執安思索須臾,實在不想違心,轉身進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