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當真是吵得頭疼。
小皇帝還是不說話,只抬頭看著她,那雙澄澈的眸子,黑白分明,看得人忍俊不禁。
顏執安陡然覺得自己的耐心在她身上耗盡了,深深看著她,冷靜之色,讓循齊心中發顫。循齊複又低頭,像是受盡了委屈。
顏執安半晌不語,望著女帝靈位,想起她的提拔,想起她的信任,一時間,當真做不到不管她。
顏執安無奈,走到小皇帝跟前,望著她。
循齊心亂如麻,可她看著自己,覺得自己有了依靠,心徐徐平靜下來。
她說:“我害怕。”
簡單的三個字擊垮了顏執安心中築起的高牆,她沒有立即安撫,只輕輕嘆息。當年,她初入朝廷,也是十分害怕,那時還有祖父教導。
循齊如今與李氏不和,能信任之人,唯有她與上官禮。
顏執安無言,但伸手,抱住她。
循齊精神不濟,這幾日睡不好吃不好,還要應付著朝臣,觀察他們的一言一行,待人走後,反複品味他們的話中之音。
她聽到了左相若隱若無的嘆息聲,眼眶一熱,淚水不覺滑了下來。她伸手,緊緊地抱著對方,像是溺水之人,緊緊抓住救命稻草。
顏執安松開她,靜靜地看著她哭,不忘回頭看一眼,門口並無偷窺之人。
任由她哭了一通,她才將帕子遞過去,道:“哭好了?”
“顏執安,你與她一樣心狠。”循齊怨怪一句,“我不信,你不管我,也不管顏家。”
“所以,你給我爹追封郡王,想要鬧得我顏家不寧,對嗎?”顏執安坦言,覺得她變壞了,做了皇帝沒幾日,損人的招數就放出來。
循齊吸了吸鼻子,“對呀,我有很多辦法讓你留下來。”
顏執安轉身,望向陛下靈柩, 認真說:“先帝陵前,休要胡言亂語。”
循齊嗯了一聲,也轉過身子,哭過一通,心中舒服許多,她看了一眼,再度看向顏執安,說:“顏執安,你若離開,你放心得下嗎?”
是呀,放心得下嗎?顏執安自己也問過自己,自己不是上官禮,未曾與族人分隔,她若走了,皇帝將怒氣撒在顏家人身上,屆時,她便是顏家的罪人。
她說;“我能去哪裡呢?”除非我死了!
循齊展顏,望著她又笑,這時,顏執安轉身,望向她,突然說:“你這些損招是誰教你的?”
“沒有,我是想推恩……”
“當著你母親的面,她在看著你。”顏執安打斷小皇帝的鬼話。
循齊抿唇,不肯抬頭,低頭看著腳下的地磚,不能出賣右相啊。
她故意不肯說,顏執安也猜到些許了,便直接問:“右相教的,對嗎?”
“不是……”
“先帝看著你呢。”顏執安提醒她。
循齊立即如霜打的茄子一般,不覺低下頭,顏執安望著她通紅的臉頰,聲音也冷了,“顏循齊,你跟著她跑,小心上了賊船。”
“她還有船讓我上,你呢?”循齊耷拉著腦袋,小小聲地反駁。
顏執安沒聽清,複又問一遍:“你在說什麼?”
“我說、我下回不敢了。”循齊一個激靈,更加結結巴巴:“真、真的,不敢了。”
當然有個前提,你不走,我就不敢。
你若走,下回,還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