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柩入陵,封陵。
循齊望著眼前的一幕,久久未動。她不動,朝臣更不敢離開,陪著她站在雪地裡,忍受風寒。
朝臣凍得瑟瑟發抖,無人敢勸皇帝離開。
顏執安畏寒,風雪裹挾著徹骨的冷意,席捲而來,讓她冷得不敢睜眼。
不知過了多久,皇帝似是回神一般,轉身離開。眾人長呼一口氣,跟隨皇帝離開。
顏執安看了一眼小皇帝的背影,心裡忍不住罵了一句,最後,內侍長遞給她一隻手爐,隨後匆匆跟上小皇帝的腳步。
手爐上的溫暖,讓顏執安暫時按住收拾小皇帝的心思,右相緩步走來,嘖嘖一聲,道:“她對你,到底是不一樣的。我是她的老師,也無此殊榮。”
不想,顏執安認真說:“你有錢嗎?”
沒有。右相自覺窮酸,無法與顏家相比,她無奈望著灰濛濛的天際,語重心長道一句:“錢不是關鍵,關鍵是小皇帝的心思。”
提及此事,顏執安又犯起頭疼病,不免望向上官禮:“卿可否不提爛主意?追封家父郡王一事,是你提的,對嗎?”
右相被掀開老底,忍不住輕笑一聲,她只旁觀,看得最清楚,便道:“我好奇曇花一現的結果。”
顏執安抬腳走了。
右相莞爾,追上她的腳步,道:“你是不是有違背世間倫理的羞恥?”
“上官禮。”顏執安語氣冷冷,靜靜地看著對方,“你如何做,是你的事情,休要來參與我的事情。”
“我只一言,惠帝殺兄奪妻,為何無人反對?”右相坦然。
她的話,讓顏執安沉默。右相踱步至她跟前,“有些事不可論,若真要論一論,世間人倫早就顛覆。你敢說惠帝不對嗎?先帝再嫁,嫁給惠帝,就連她的親兒子都無法接受,這是為何?”
顏執安闔眸,理解她的意思,道:“世人對女子,多苛刻。”
“世人對女子多苛刻,你對陛下,尤為苛刻。她在情竇初開之際,遇上你。你一非醜陋,二非愚蠢之人,她喜歡你,也在情理之中。”
顏執安抬眸,遠山眉下雙眼幽深,道:“你瘋了。”
“我呀,早就瘋了。”右相溫柔的笑了,神色如往常和煦,但她的話,如今日的雪花一般,卷席著寒冷。
顏執安不知當年發生何事,但還是勸說一句:“人已逝,當放下才是。”
話音落地,右相笑了,笑容深深,睨她一眼,踩著白雪,大步離開。
這一笑,讓顏執安更冷了,她抱著循齊贈予的手爐,不明哀嘆一聲。
這對姐妹,倒有幾分相像之處。
她走了兩步,往大殿而去,走著走著,她又停頓下來,不對。這對姐妹不是生來相似,而是被逼的相似……
這麼一想,顏執安心中越發不安,右相看似沉穩溫柔,可她心裡住著一頭野狼,蟄伏其中,隨時都會殺出來。
愁人。
顏執安打消了讓上官禮為太傅的主意,這人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入大殿,一股暖意襲來,顏執安拍了拍身上的雪,右相已入內,正在與皇帝說話,不時看向她。
不知怎地,顏執安生起一種心思:此二人狼狽為奸。
不知怎地,再觀二人,又覺得‘狼狽為奸’這詞莫名可愛,果然,她也要瘋了。
殿宇簡陋,只作休息一用,休息過後,眾人便要離去,回自己休息之處,明日回京。
今日風雪太大,貿然趕路,只怕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