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著籠子走了。
循齊一覺睡到黃昏,睡得頭昏腦漲,迷迷糊糊爬坐起來,先呆了呆,眼前浮現熟悉的身影,她想都沒想,伸手去抱住對方。
顏執安聞聲而進,剛靠近就被皇帝抱住,下意識伸手摸摸她的腦袋,人剛醒,又從被子裡出來,渾身都是熱的,尤其是後頸,又熱又軟,摸起來,很舒服。
“醒了?”顏執安拍了拍她的後背,“該回去了。”
循齊聽著她的聲音,思緒轉回來,下意識就推開她,望了一眼外頭,日落黃昏,她有些急了,道:“你怎麼不喊我。”
顏執安沒有回答,俯身給她穿上靴子,循齊驀然頓住,見她伏低做小姿態,心中很不舒服,卻又不捨得推開。
她對她,只願做君臣。
循齊心口猛地一疼,雙手緊握成拳,顏執安不知她的想法,站起身,從一側拿過衣裳,回身披在她的身上,道:“回去的時候慢一些。”
循齊怔怔地看著她,想要伸手去摸摸她,又害怕她說那些譏諷的話,猶豫兩息,顏執安抬首看她,“陛下,抬手。”
“不用你,我自己來。”循齊後退一步,自己穿好衣裳,大步對外走。
顏執安追上一步,外面冷,她從婢女手中接過手爐,想要給循齊,可循齊出門後小跑走了。
手爐都沒有送出去。顏執安望著她的背影,一時間,久久站立,她睡了這麼久,匆匆回去處理政事?
顏執安莞爾笑了,回屋坐下,低頭看著送不出去的手爐,撫摸良久。
皇帝氣喘籲籲地回到大殿,應殊亭等了許久,忙行禮,皇帝調整呼吸,平靜道:“卿隨朕來。”
應殊亭等候皇帝半日,不知她從哪裡來的,轉頭看向內侍長,內侍長同她搖首,示意她別提此事。
應殊亭來見皇帝,依舊是提左相的事情,這麼關著不好,許多事情都是左相經手的,還是得要她來處理。
她初掌右相之職,年歲又小,許多事情不敢拿手,循齊思索須臾,想著左相一職空虛……
君臣心思各異,她說道:“左相就在府上,你有不懂大可自己去問,是她自己不願見人。”
小皇帝睜著眼睛說瞎話,但讓應殊亭十分高興,她辭別皇帝,立即去見老師。
門口放行,僕人將她引去見左相。
人在書房,她手中抱著送不出的去的手爐,眼睛看著書,心思不知飄去哪裡了。
應殊亭見到她時,大為喘氣,忙跪下道:“老師,學生見您一面可真不容易。您可是與陛下生了嫌隙,學生惶恐多日,今日聯合朝臣去勸說陛下,再不見您,學生都不知如何是好。”
“你們去勸陛下了?”顏執安蹙眉,難怪今日會過來,她搖首道:“不必勸她,有些事情,需要她自己想清楚,逼也無用。你先起來,別緊張。”
老師平和之色,讓應殊亭緩和下來,左相指著對面的坐榻讓她坐下來,道:“你來何事?”
“無甚要事,我總是心中不安。”應殊亭坦然,她沒想到皇帝會選擇她任右相,朝廷中大把的重臣良臣,為何偏偏選她。
顏執安也安撫她:“你是我的學生,陛下自然信你。”
顏執安比皇帝自己都清楚,選擇應殊亭,多半是因為她。她的話,讓應殊亭不解:“既然如此,陛下為何……”
關著您,三字堵在喉嚨裡,怎麼都說不出來。
顏執安自己比應殊亭還要平和,不願提及此事,便問:“今日可有棘手的事情?”
隨後,她又添了一句:“陛下處。”朝臣這裡再棘手的事情,也與她無關。
“這倒沒有。”應殊亭搖首,陛下登基快一年,她是親徵的,不是沒有權勢的傀儡皇帝,一年來的進步,有目共睹。
這回清算上官家一黨,行事霸道,手段雷霆,彰顯皇帝威儀。
她說:“陛下好是好,就是右相去後不大愛笑。”
她以前也見過小皇帝,尚為顏家少主時,意氣風發,見人就笑。回朝後,也是愛笑的。登基後,見人就不怎麼笑了。如今右相歿了,再見她,回回都是肅然之色,好像從孩子到成年人,突然就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