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沒找到刺客?想到這件事,原浮生渾身發麻,急忙出去。
殿內的齊國公見到活生生的人後,嚇得站起來,袖口不小心拂落茶盞,突然失態,他急忙與陛下請罪。
顏執安帶著無情來入宮見皇帝。
皇帝坐在燈火下來,十分冷淡,同齊國公擺擺手,“卿且先回府。”
這是活生生的人,且是自己舊日的上司,齊國公震驚得不知該說什麼好,還是秦逸上前來喚他:“沈相,這邊請。”
齊國公看著面前震驚、平和,將風雪揉於己身的女子,死而複生,恍若神話故事。
明元元年,左、右二相皆喪於風寒,病症讓人無力,可這樣的事情總會惹來閑言碎語,說是皇帝容不得二相,私下解決兩人。
謠言止於智者,他是不信的,離奇的是皇帝從未去制止,更從未想過去辯駁。
她更像是放縱謠言,民心不安,李氏惶恐,對她也是越發尊敬。
可誰能想到,左相死而複生,活生生地站在朝堂上。
齊國公吞了吞口水,同皇帝揖首,走到左相跟前,又同她行禮,對方還禮,平和淡然。
殿門關上,原浮生匆匆趕來,內侍長不在,她不敢輕舉妄動,但見到秦逸站在一側,她忙上前詢問:“何事?”
秦逸動了動嘴,但不知道如何稱呼,如今的左相是應相,裡面那位便不是左相了,思來想去,她還有一重身份。
太傅。
她說道:“顏太傅來了。”
乍然聽到‘顏太傅’三字,原浮生愣了愣,但顏姓便讓她想起了顏執安,兩人對視一眼,秦逸嘆氣,道:“我有些糊塗了。”
原浮生糊弄一句:“我也糊塗。”
殿內點了燈,銅枝燈上有九盞燈,將殿內照得清楚明亮。
循齊面無表情,甚至不去看顏執安,凝著虛空,耳畔傳來顏執安的聲音:“此事是臣不當,縱容屬下……”
後面是什麼,她聽不清楚,但細細聽來,是將罪責攬在身上,唯恐她降罪顏家。
能讓顏執安冒著欺君之罪趕回來的,多半也只有顏家的前程、安危。
顏執安說了一陣,抬手去看,皇帝神色寡淡,雙眼暗淡,不知在想什麼,她催促一聲:“陛下?”
“說完了?”循齊這才抬首,看向殿內的人,目光從顏執安面上一掃而過,落在無情上,“你道是聽信鴻臚寺卿所言?”
無情跪地叩首,“是。”
循齊勾唇淺笑,目光玩味,“鴻臚寺卿的事情且不說,你弒君是事實,顏執安,你說,該如何處置?”
外面大雨剛停,殿內卻是悶熱,顏執安聽著循齊蒼涼的聲音,心中微涼,道:“按國法處置,理該斬首。”
“斬首?不如淩遲,如何?”循齊看向她,唇角揚起一絲弧度,她望著她,以前做夢都想再見一面,如今人就在自己的面前,但自己失去了那腔熱情。
顏執安蹙眉,欲求情,抬眸對上皇帝冰冷冷的眼神,求情的話被噎了回去。
“至於鴻臚寺卿,來人。”皇帝開口,殿門被人推開,內侍大步走來,“召鴻臚寺卿,不論是生是死,都帶入宮。”
聽到她薄涼的吩咐,顏執安陡然覺得自己失去了什麼,再也抓不住。
皇帝這時站起身,手扶著桌面,右腿用力撐著,整條腿都開始疼了起來。她沒停下,而是走到顏執安跟前,俯身將她扶起來。
這一舉動讓顏執安摸不著頭腦,自己康健,哪裡需要她扶,相反,她反過來握著她的手,道:“陛下小心。”
“不需卿來操心。”皇帝隨後拂開她。
顏執安望著空空的雙手,十分失落,耳聽得皇帝說:“既然查清楚,那就送入刑部,判淩遲。”
“小齊。”顏執安不由出聲,下一息,遭到皇帝冷冽的眼神。
皇帝兇得很,不說話也兇。顏執安拿她沒有辦法,但淩遲太狠辣。無情跟著她半生,為她而犯錯,她不能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