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連親姑姑都趕出去,天下人如何看待皇帝,又說她刻薄寡恩。
可若這樣擺著,華陽心大,日後該怎麼辦呢?
原浮生覺得做皇帝也不容易,做什麼都要顧及天下名聲,她不滿道:“皇帝也太難了。”
“是呀。”顏執安不由笑了,不由說道:“陛下病了,華陽都未曾入宮去探望,所以內侍長才慌了,答應季秦去金陵找尋解藥。”
原浮生又是嘆氣,斟了兩杯酒,想起小皇帝的模樣,也讓人心疼,道:“權勢,真不是個東西。”
暮色四合,燈火點燃了起來,熒熒燈火,恍若夜間的星辰,點點燦爛。
兩人喝了兩壇酒,原浮生伏在食案上,歪頭看著顏執安,顏執安依舊冷靜,把玩著酒杯。
看了兩眼後,原浮生扶著食案站起來,“不與你說了,我該走了。”
“無名,送三娘。”顏執安喚道。
原浮生聽得‘三娘’二字,不由冷眼,道:“有事原浮生,無事喊三娘,別喊我三娘。”
兩人年少相識,至今不曾紅過臉。原浮生難得生氣,顏執安卻笑了起來,“不喊你三娘喊山長?”
“顏執安,你會遭報應的。”原浮生拿書指了指她,醉得歪歪倒倒,說道:“陛下就是我派來收拾你的。”
顏執安也醉了,雙手托腮,歪頭看著她,清冷之色揉入眉眼中,又得了幾分酒醉後的媚態。
“是嗎?她與你,沒關系。”
“顏執安……”原浮生戛然而止,想說什麼?腦海裡忽而一片空白,她張了張嘴,無名將她扶了出去。
顏執安笑了又笑,將桌上的酒杯又撿了過來,晃了晃酒杯,空了,她歪頭去找酒壺。
酒壺在原浮生方才的位置上,她伸手去拿,晃了晃,還是沒了。
她只能深深嘆氣,十分無力,心裡將原浮生罵了一遍,覺得口渴,扭頭讓人去拿水。
婢女拿來清水,她自己喝了一大杯,扶著婢女的手回內室。
她沒有回床榻,而是去窗下的坐榻上,推開窗戶,看向外間的夜景。
“真好看……”她自己笑了起來,很快又保持儀態,左右去看了一眼,朝婢女揮揮手,“走罷走罷,我想靜靜。”
“家主,您醉了,可要休息?”婢女也愁,山長都去休息了,家主還要欣賞夜景色,她勸說道:“明日還要上朝呢。”
“出去。”顏執安充耳不聞,歪頭看著外面的景色,將聒噪的婢女都趕了出去。
她想起一物,走到櫃子裡的,抱出一匣子,匣子裡放著一堆木頭人,是瘋子雕刻的循齊。
她將木頭人一個個擺在坐榻的幾上,七八個排排站,還有一個躺著,似乎要打滾。
她盯著打滾的小人兒,拿手戳了戳,歪頭笑了。
歪頭看了一刻鐘,她又將木頭人小心翼翼地放進匣子裡,最後塞進櫃子裡。
睡覺啦。
顏執安難得睡了好覺,晨起被婢女喊起來,頭疼欲裂,恨不得將原浮生揪住罵一頓。
洗臉後清醒不少,匆匆上車入宮。
昨夜酒醉,耳畔嗡鳴,似有人在說話,顏執安定神,為免自己出錯誤,便不言不語,回頭去找原浮生算賬。
等了不知多久,耳畔驟然安靜下來,她豁然抬首,對上小皇帝迷惑的眼神,再轉身,殿內空空蕩蕩,人都走了。
她忙起身,小皇帝卻按住她的肩膀,“太傅是怎麼了,眼神迷離,昨日喝酒還沒醒嗎?”
顏執安訕笑,看著皇帝清純之色,不得不點頭,小皇帝微微笑了,道:“那便去偏殿睡會兒。”
“不可。”顏執安驚慌,忙拉住她的手,“別鬧。”